凌晨三点的月光像把银梳子，细细梳理着云栖苑的梧桐树影。林夏把最后一份PPT发到客户邮箱，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的瞬间，她差点打翻手边的冷萃咖啡。
"林小姐，你母亲在翻16号楼的垃圾桶。"业主群消息附带一段监控视频。画面里穿着碎花睡衣的女人踮起脚尖，月光掠过她布满皱纹的侧脸，确实是三天前确诊阿尔茨海默症的母亲。但接下来发生的画面让林夏浑身发冷——那个佝偻的身影突然舒展腰肢，单手撑住围墙翻越的姿势，分明是二十年前体校毕业的自己才会的体操动作。
咖啡渍在桌面上洇开蛛网般的裂痕。林夏抓起外套冲进电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主治医师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李素芬女士的海马体萎缩程度相当于80岁老人，建议准备防走失手环......"
夜风卷着玉兰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林夏在16号楼拐角刹住脚步，碎花睡衣的衣角正在垃圾房后一闪而过。她摸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心跳声在耳膜上重重敲击。转过墙角的刹那，整片梧桐叶簌簌落在肩头——空荡荡的巷道里只有月光在水泥地上流淌。
"妈？"颤抖的尾音被夜风绞碎。林夏突然注意到墙根处散落的玻璃碎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她蹲下身用纸巾包裹住其中一片，碎玻璃内侧刻着小小的衔尾蛇图案，蛇眼处两点猩红。
第二天下班时，玄关处的景象让林夏险些握不住钥匙。七十八个千纸鹤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每个都用医院诊断书折成。母亲蹲在茶几旁，正将最后一张CT报告折成歪扭的翅膀："记不得也好，那些苦日子忘了干净。"
林夏的指尖触到口袋里泛黄的离婚证。二十年前父亲出轨的真相，母亲在确诊那晚突然说漏了嘴："当年那个狐狸精往他办公室塞情书，用的还是带金粉的信纸......"此刻看着母亲孩童般澄澈的眼睛，她终于明白这是阿尔茨海默症最后的慈悲——在记忆彻底崩解前，自动过滤所有痛苦残片。
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