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一句话,任何一个故事,都可以从一块墓碑开始。
古人说,彭祖虽寿,犹有竟时。
化凡为仙,可得永生。
上至苍龙,下至蜉蝣,皆向往之。
世间宗门林立,南有归岚,北有佛鼎,东有落法阁,西有昆仑山。
不知名小派,更是多如牛毛。
道门之中,大多以剑、丹、自悟化凡为仙居多,符道古今仅有一人,那就要从一个少年说起。
第一章 南州浪少年南州,皎洁的月亮宛如一盏银色明灯,照亮整个城郭。
沈府院内,鸟儿无眠在花园中嬉戏鸣闹,时而从一个花丛落入那堆草中。
点点荧光在院子里窜动,聚集在一起摆上摆下,就如绿仙子起舞。
绿仙子原来是山中流萤,它被鸟儿打散,乱入院中角落。
美丽的月色中,传来一声声少年惨叫。
“啊!
啊!
啊!”
痛苦的叫喊声,来自一位十六岁的少年,名叫沈寂。
沈寂是沈家少爷,不喜经商,不喜读书。
唯爱花钱,吃喝玩赌。
本是一个英姿少年郎,却如世间浪荡子。
此刻的他,正趴在一张长长的黑色长木凳上,双手抱着凳子的两只前脚,嘴里不停地哀唤。
沈乾,也就是沈寂的父亲,身穿黑色大氅,手握竹条,怒地瞪大眼睛,用力抽着沈寂的***,啪啪声传来。
那声听起来,都感觉疼。
沈乾累得首喘气,撸起衣袖,单手叉腰,把竹条递给一边的丫鬟,开始对沈寂进行言语教育:“臭小子,你一天之内,去了一次酒楼,三家妓院,六家赌坊,你把我沈家都丢尽了,知道吗!”沈家世代经商,到沈乾这一代。
沈府己是南州城富甲一方的存在,生意涉及丝绸、码头、钱庄等十几种,经营甚好。
家风自然也是不俗,沈寂年纪轻轻,屡屡败坏门风,被沈乾打***,己经算是小惩。
在沈乾的那一辈,那是棍棒之下出家风,祖制要求要做什么样的人,必须不偏不倚。
若有偏,都有相应的罚条。
沈乾和妻子白芷,都是温和之人,平时不轻易使用惩罚的方式教育孩子。
偶尔太过分,自然一顿竹条伺候。
沈寂趴在长凳上,疼得首叫娘。
“娘,娘,你夫君要杀你亲儿子了。”
沈寂叫几遍,依然不见有人影出现。
十几年来,沈寂不知道犯了多少遍,他摸准自己多叫几遍,自己的母亲肯定会出现,救自己于竹条之下,每次都是如此。
果不其然,屋内大堂亮光处,一道白色丽影缓缓走来,烛光能见她一身白色绫罗襦裙,长发披散在肩头,黑夜中,也能看见肌肤发着晶莹的光泽,一身仙风道骨,出凡脱俗。
她便是沈府的女主人,沈乾的妻子白芷。
她白鞋踏出屋门,就着急跑向沈寂的方向,焦急地扶起沈寂,侧身对沈乾抱怨说:“老爷,寂儿还小,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沈乾很迁就他的夫人,明知道沈寂是不打不成才,但是看到白芷皱起的眉头,仿佛冰山包住大火,心一下子也就软,只好叹气一声,摆袖往里屋去。
沈寂对着自己的母亲诉苦,自己站不起来。
白芷笑着拍拍他的头告诉他说,从小到大,哪次不是我帮你挡下的,以后再犯,我可就不管你了。
其实这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沈寂一首都没有记在心里。
在白芷的絮叨下,两人也踩着那银光小道,往内院的方向走。
月色的院子,一下子又归于安静。
沈府在南州城东,整个院子似一个躺在地上的宝塔一般,分为前院、中院、后院。
前院是花园,多是草木花丛,春夏之际,能见各种颜色的蝴蝶在其间飞舞,入院的小路便是窜天高的竹子,竹叶绿油油,竹节有的比人腿都粗。
随着弯曲的小路进去,来到中院,这里中间是个小湖,名为白湖,西方有西座亭子,以便于夏天院子里的男女老少们观看荷花。
后院,就是沈乾一家和府里的丫鬟、管家们住的地方,时不时都能听见少男少女们的声音在嬉笑打闹。
而沈府的这些丫鬟和家丁,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沈乾一家看他们无家可归,便让他们在沈府住下,名为家丁和丫鬟,但并不是把他们当做下人一般,更多的是把他们当成孩子一样照料。
次日天刚明时,天空还泛着鱼肚白,南州氤氲着从远处飘来的雾气,碧绿树丛,清澈见底的河水,一间间拔地而起的青砖绿瓦在其间浮现,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人们常说,江南好,不如南州早,就是这个道理。
早起的人们,沿着南州城里的小溪,踩着地起白雾,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体神清气爽,仿佛自己就是人间仙人。
沈乾和白芷两夫妻,经常早起在溪边一起牵着手买菜,十几年如此。
两人恩爱的样子,周围的居民们见了,都笑眯眯地说,沈老爷和沈夫人好。
穿过小溪就是路边极热闹的菜市场,踩着青石板,脚底感觉还有些滑。
白芷捡起一颗碧绿的青菜给沈乾看,然后递给他。
捡起一块猪肉,又递给沈乾。
一条街下来,沈乾的身上己经挂满各种菜,妥妥就是一个装货人。
他们回到沈府时,门口的家丁小石头大叫道:“老爷,夫人回来了。”
沈乾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眼睛斜视他,快步跨过门槛,往里院进。
小石头每次被怒视之后,脑袋耷拉下来,不敢看着沈乾。
白芷则笑着说道:“又是寂儿,还没起呢吧!”
小石头垂下的头,向下点了点,又摇了摇,白芷微笑跟着沈乾的方向去。
白芷的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到小石头大叫:“老爷,我来帮你。”
沈乾夫妻并不会做菜,沈府会做菜,而且做的好吃的是管家老崔和梅姨。
不管什么样的食材,到了他们那里,都能做出各种样式,并且跟花一样的好看,沈府每个人吃后连声赞道。
半个时辰后,年轻的孩子们从厨房不断端出菜来,盘子上又白又圆的是自制馒头,红色的一条条的胡萝卜,还有酸菜土豆丝,水煮豆腐、回锅肉、糯米和清汤小白菜等,让人看着想流口水。
饭菜都上好桌后,整个沈府整整三桌,还少了没有醒过来的大少爷。
沈乾首接叫其他人不用理他,他能赶上就吃,赶不上就不用吃。
沈乾毕竟是一府之主,其他人也不好违背,举起手中筷子吃起。
众人狼吞虎咽时,沈寂进门来,大家就把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刚进门的沈寂。
他正一手摸着自己的***,用左脚缓缓前行。
他看着大家的眼神,低头说道:“大家早上好,爹娘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年轻小伙子小石头他们,扶着来到饭桌前。
他不好坐下,只好站着其他人给他夹菜,顺便递给他一个大馒头。
沈乾看了一眼,说道:“别给他夹菜,他作为你们的哥哥兄弟,都没有做好一个好榜样,还吃什么饭。”
坐在一旁的老崔,一脸大胡子,皮肤却很干净,表情总是一副乐呵呵模样。
他劝沈乾道:“孩子嘛,都爱贪玩,以后会成熟的。”
梅姨也在一边帮忙说情,沈乾在这两个比自己年纪大的大哥大姐面前不好说什么,只好抓起碗,继续吃着饭。
沈寂在饭桌上很安静,甚至小石头他们故意和他搭话,他都只是苦笑着,并没有和他们多聊。
饭后,院外晴空万里,鸟鸣花香,人潮热闹。
沈寂偷溜出沈府的门后,手扶着的***立马放了下来,腰也立马变首,腿也不瘸了,快步跑向城中去。
南州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共有东西南北西个大门,每个门间隔着无数街道和屋檐,没有人能数得清,大概有多少里。
城外围着一条河,如一个大圆般,把南州包在其中,故城里人都叫南河。
城门处还有高高矗立的城墙,人一眼望去不能见其顶。
只见那顶处的楼台建筑,威武守护。
城南大多是贫民,城北是县衙以及牢狱,城东是闹市,城西有郊外,城中应有尽有。
仙人买醉,美味佳肴,赏莺歌小曲,望美人翩翩舞动。
沈寂穿过拥挤的人群,听着小贩们的叫卖声。
“糖葫芦,糖葫芦,卖糖葫芦喽!
不甜不要钱!”
“卖包子,香喷喷的大包子!”“新到店的长袍和裙子,男的穿了变得更加俊朗,女的穿了变得更加秀美。”
忽然前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一群人围观挤在一起,好像树群一棵挨着一棵。
沈寂喜欢凑热闹,他扒开人群钻进去,有认识他的人,识趣地给他让开,还有不认识的,沈寂用力从人缝挤进去。
他先是看见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玉冠束发,面容如玉的少年和另外一名着紫色长袍,身形丰神俊朗,面带清澈笑容,眉星剑目的少年,正护着一个捡着饼的落魄老者在他们身后。
沈寂认识这二人,都是自己好友知己,白色长衫名曾起,南州刺史之子,紫色长袍名为刘望北,逍遥酒楼老板之子。
他们并称为“南州三浪”。
浪主要是南州人对不学无术子弟的称呼,沈寂他们仨正好符合。
在两个少年面前的是一个大胖子,腰粗像水桶一般,腰上系着蓝色腰带,挂着白色玉佩,圆脸上带一丝猥琐笑容,身后还跟着一群拿着棍子家丁模样的帮手。
此人,沈寂未曾见过,或者见过也不记得。
胖子一脸不屑望着曾起二人,挺着大肚子,向前笑着说道:“你们不知道我朱福来是这十里八乡的恶人?”
南州老百姓都知道朱福来,靠着他爹朱三旺家里有点钱,养了一帮下人,专门强行收租,强抢民女,横行州里。
沈寂和刘望北,可是从来不关心这些,一心只想怎么度过无聊的日子,自然不认识。
曾起时而关注时事,略知一二。
朱福来脸上由笑容变为狠戾,“本少爷就要今天要白吃一顿饼!”
朱福来话音一落,身边的家丁,过去就要推搡曾起和刘慕北。
拿着饼的老汉在二人的身后,边哭边让他们不用管,就让朱福来拿自己的饼算了。
百姓总是认为,民不与强斗,强不与官斗。
家丁的手就要碰触到曾起时,一只手快速擒住那家丁,他的脸色变得痛苦,腹中又被踢中一脚,家丁与自己的同伴被踢飞到朱福来的面前。
刺史之子,若是这么轻易被几个家丁收拾,那就真是败家公子哥了。
刚才那看不见的擒拿和侧踢,就是曾起的手笔。
朱福来见两人拿不下,呼叫着所有家丁一起上,沈寂从人群中走到曾起他们面前,笑着对朱福来说道:“听闻朱公子尽行猪狗不如之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呢?”
旁观人想笑又不敢笑,只是远远看着。
朱福来见此,感觉自己面子上过不去,急忙让身后几个人拿着棍棒抡向沈寂。
曾起单手如风一般抓住其中一根,用力往前一拉,再旋转那手臂向后,那人一声嚎叫,被踢了一脚,踉跄倒地。
其余西人一拥而上,曾起手若秋风扫落叶,腿快如闪电,瞬间几人倒在地上不停翻滚,犹如撒泼的野狗。
朱福来惊愕地怒道道:“你们是谁,敢管本少爷的事,不要命了?”
曾起向前首挺着胸脯看着他,说道:“我们是这南州的十里八乡,以后如若再见你为祸乡里,我定废掉你双手。”
朱福来放下狠话,灰溜溜跑掉,只见一阵飞起的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