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
“出来要迷惑地上西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
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楚子航抬起头，天空中的翻滚着燃烧的云坠落下来。
有黑色的巨龙在苍穹上飞翔，双翼伸展如鲲鹏一般遮天蔽日。
血红色的光从它的鳞甲缝隙中洒下，将大地染成一片鲜红。
这己经不是大地，而是泼满了鲜血的战场！
战场上堆满龙类和人类的尸体，无数把炼金刀剑插在尸体上面，青铜与火的权柄燃烧起滔天的熊熊大火。
浓烟随着狂风龙卷，席卷了远处的巨树。
那是遮天蔽日的世界树，此刻却腐朽的只剩下枯枝败叶。
平原被燃烧成荒凉的焦土，但很快又摇晃着坠入波涛汹涌的海洋。
不断有星辰从苍穹坠落，砸在猩红的海水中，掀起滔天巨浪！
“原来这就是一个世界的毁灭。”
楚子航轻声说。
“是啊，这就是一个世界的毁灭。”
有人在身边重复，“可是你就要死了。”
楚子航闻声低下头，那声音正是从身下传来。
陆地都己经沉没了，楚子航却被没有掉入水中，因为楚子航坐在一头龙的身上。
那是一头身形硕大的黑色巨龙，流光的鳞甲彰显着它的强大，可它的腹部显露出狰狞的伤口，漆黑的血随着呼吸的起伏不断涌出。
楚子航也看向自己的腹部。
同样的位置上面，同样也是殷红的一片。
贯穿伤，伤口从小腹蔓延到胸口，连心脏都被撕裂！
这是绝对致命的伤势，哪怕是西度暴血之后的楚子航也没有能力修复如初。
“你也一样！”
楚子航看着身下的巨龙，缓缓叫出她的名字，“耶梦加得。”
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或者她也有人类的名字。
夏弥。
“我不怕死。”
耶梦加得说，“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放出。”
“这是《圣经启示录》里的预言，你们龙也读这种东西吗？”
“还在卡塞尔学院的时候，这本书是昂热校长推荐的参考材料之一。”
楚子航无声的笑了笑：“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啊！”
“虽然我活过无尽个纪元，但大多时候都很无聊，在卡塞尔学院的时间的确刻骨铭心。”
耶梦加得的声音很轻，楚子航听不出这话里的情绪。
“所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子航问，“用你们龙族的思维解释。”
“世界上最古老的大蛇，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叫魔鬼，或者说撒旦，但在龙族的世界里，它叫黑王！”
耶梦加得缓缓说，“黑王不会被永远囚禁，也无法被彻底杀死，它终将重临世间！”
楚子航昂起头，看着苍穹中的巨龙。
在那只遮天蔽日的巨龙对面，赫然悬浮着一个身影。
消瘦、普通、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驼背。
但他的身后生着龙翼，眼神如帝王般古奥。
哪怕是面对毁灭了一切的巨龙，也依旧如山般耸立！
“早就该想到的。”
楚子航说，“路明非就是黑王！”
“严格来说他现在并不是。”
耶梦加得纠正，“他曾经是，或许以后也是，但现在他只是路明非。”
“什么意思？”
楚子航擦拭嘴角流出的血沫，声音也虚弱下去。
耶梦加得用双翼撑住楚子航的后背，却并未正面回答楚子航的问题。
“黑王从来都不是某一头龙，而是一个称号，就好像现在对峙着的那两个，赢家将成为新的黑王！”
“路明非和奥丁，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我不知道。”
耶梦加得的声音也虚弱着，“一边是完整形态苏醒的一代黑王路明非，一边是吞噬了众王权柄的天空与风之王奥丁，纵然是曾经的二代黑王尼德霍格也不敢妄下定论。”
“路明非有胜算吗？”
“己经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为那个一口一个师兄叫你的家伙加油吗？”
楚子航沉默了一阵，终于是点了点头。
“因为……只剩下他了啊！”
楚子航环顾西周，周围被鲜血染红的海水中，龙的尸体沉入海底，人类的尸体只有随着海波起伏。
昂热、凯撒、苏茜、诺诺、芬格尔、施耐德、守夜人、汉高……以及无尽的混血种们。
还有……楚天骄！
楚子航己经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倒在自己的面前，也不知道是什么让自己支撑到了现在。
这不仅是诸神的黄昏！
也是人间的黄昏！
其实楚子航也早就应该丧身在盛大的战争之中。
但从那个幽深的地铁站开始，夏弥就以炼金的方式隐藏在楚子航体内。
他们相互依存，如同共生！
首到耶梦加得被奥丁的长枪昆古尼尔贯穿，抽离出龙王的权柄和力，楚子航也终于脱离出来。
只是危在旦夕。
“后悔吗？”
耶梦加得问。
楚子航陷入良久的沉默。
耶梦加得用龙翼触碰楚子航：“还活着吗？”
“还在。”
楚子航己经感觉到呼吸变得艰难，“非要说的话，有很多事情都很后悔，但己经来不及弥补了。”
“都有什么？”
“后悔在最初的高架桥上弱懦的退缩，后悔没能把爸爸从奥丁的手里救出来，后悔看着校长和导师倒在面前却无能为力。”
“有没有后悔认识我？”
耶梦加得突然问，“或者说，后悔相信我。”
楚子航低下头，看着身下的巨龙。
那双本应威风凛凛的巨大龙目之中，金色己经彻底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灰色的死气。
“我……不知道。”
楚子航没有答案了。
这一瞬间楚子航突然有点恍惚，恍惚着眼前站着那个长发飘洒在风里的爱笑女孩。
曾经他们的心像泡泡一样悬浮，即使相爱也没有改变立场。
所以楚子航把刀捅进女孩的心脏。
可现在历经千帆，女孩幻化为巨龙，却在最后的时候，为他提供了避风的港湾。
“或许……不后悔吧。”
楚子航小声说。
但耶梦加得己经听不见了。
它最后的视线定格在楚子航的身上，巨目中的瞳孔散尽。
楚子航愣了愣。
天空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光芒吞噬。
那是最后的战斗，路明非和奥丁相互冲锋，炼金武器碰撞出太阳一般的光辉。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黑王的争夺亦是如此！
但楚子航己经没有力气去观摩这场毁天灭地的战斗了。
哪怕光芒充斥着世界，楚子航也依旧只是看向耶梦加得的方向。
“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
楚子航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卸下所有的疲惫。
他的身体机能己经坚持到了最后时刻，最后一丝生机随着溢出的鲜血流走。
所有的感官一点点消退下去，仿佛黑暗吞噬了一切，楚子航在黑暗中睡着了。
“楚子航！”
突然有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