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掉顶灯的第37秒，那团暗红色又开始在天花板上晕染。
像有人用蘸血的毛笔在混凝土里写字，先是几个零散的血点，接着连成扭曲的枝杈，最后在东南角聚成拳头大的血泊。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给这片猩红蒙上胶质的光泽。
我数着呼吸，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进枕头套。
"第十三次了。"我摸到枕边的手机，屏幕蓝光刺得眼球发胀。相册里存着二十几张深夜拍摄的天花板照片，每张都干净得能看见墙漆龟裂的纹路。但当我放下手机的瞬间，血渍就像从另一个维度渗过来，在视网膜上投下黏稠的阴影。
楼板突然传来拖拽重物的闷响。
我猛地坐起来，后颈撞到铁艺床头的雕花。701室的周阿婆又在深夜搬家了，自从我搬进602，几乎每夜都能听见楼板吱呀的哀鸣。老式石英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这个时间连野猫都该睡了。
摸黑拧开台灯时，手腕被什么东西扫过。我触电般缩回手，看见百叶窗的投影在地面晃动——不对，窗帘纹丝不动。那抹黑影顺着墙根游到衣柜侧面，尾尖扫过门框时，分明是条猫尾巴。
可这间三十平的开间根本养不了宠物。
我抓起外套往门外冲，声控灯随着脚步声逐层亮起。转过五楼拐角时，霉味突然变得浓烈，像是烂菜叶泡在雨水里的味道。701的墨绿色防盗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暗黄色光晕。
"周阿婆？"我叩响门板，铁锈簌簌落在指尖。屋里传来塑料布抖动的哗啦声，接着是瓷碗碰撞的脆响。正要再敲门，后颈突然掠过一阵阴风，楼道尽头的窗户"咣当"震响，声控灯应声熄灭。
黑暗中，防盗门缓缓向内滑开半尺。
潮湿的穿堂风裹着某种腥甜涌出701室。我摸到墙上的开关，老式拉绳灯亮起的瞬间，二十几只绿眼睛在玄关处齐刷刷睁开。那些装在玻璃罐里的动物标本挨挨挤挤地堆在鞋柜上，泡得发白的兔头浮在福尔马林液里，裂开的唇缝露出细小的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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