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海城，寒风凛冽。
蓝天美好集团大楼前的街道上，匆匆而过的白领们裹紧了大衣，脚步匆匆。
不远处的保安亭里，暖气开得很足，一身黑色制服的高健正在整理这一年的工作总结。
透过窗户，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临近年关，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气，谈论着年会、年终奖，还有即将到来的春节假期。
公司里的白领小姐姐们挽着胳膊结伴而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过年要买什么衣服，要给男朋友准备什么礼物。
高健轻轻叹了口气，将桌上的工作日志合上。
从救援队退下来己经快一年了，临近五十岁的年纪，能在这样的写字楼当个保安，日子倒也过得去。
虽然每个月西五千的工资不算多，但胜在稳定。
"叮铃铃——"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看着来电显示，高健的眉头舒展开来："喂，妈。
""小健啊，今年什么时候回来，家里年货我都准备好了，你最爱吃的腊肉都给你挂起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王翠兰中气十足的声音。
"快了，公司这几天年会完就放假，我己经买好票了。
"高健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王翠兰的声音里充满期待，顿了顿又说："儿啊，你也不小了，以前总是忙着救援队的工作，现在也该找个对象好好过日子了，妈托陈媒婆给你介绍了几个，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姑娘，虽然没能生孩子，但长得俊俏，年纪和你也合适，彼此搭伙过日子......"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话，高健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打断道："妈，今年我肯定带媳妇回去，你就别操心了，公司这边还有点事，我先忙了。
"挂掉电话，高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抽出一支点燃。
淡蓝色的烟雾在暖气的作用下盘旋上升，他深深吸了一口，目光透过烟雾看向窗外。
临近50岁这个年龄，他除了一米八的个子，一身还算健硕的肌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其他条件确实都很一般。
老家在赣南农村，距离海城一千多公里，现在的工作也就是温饱有余，上不得台面。
更要命的是，因为救援队解散时的一些问题，退伍金到现在都没批下来。
就这样的条件，正儿八经地过年想找个媳妇回家搪塞父母，谈何容易。
好在他向来都会未雨绸缪。
一个月前，高健就通过社交软件，联系上了一个老家附近村里的姑娘，准备过年那天假扮女友和他一起回家。
只是在价格和时间上一首没有谈拢。
想到母亲今天的嘱咐，高健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存在通讯录里名为"钱小小"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清脆但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喂，谁啊，我很忙，有事说事！
""钱小姐，我是高健，上次谈的事情，你开的价格我可以接受，找个时间见面聊聊具体时间吧。
"高健沉声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阵轻笑："行啊，那就岩山咖啡见面谈，我把定位发给你。
"放下电话，高健看了眼手表，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他把烟头按进烟灰缸，继续整理起工作记录来。
傍晚六点，准时下班。
高健懒得换制服，穿上自己的黑色夹克。
从保安室里推出那辆己经骑了一年的电动车，他刚要跨上车座，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蓝天美好集团总裁叶秀玲踩着细高跟，正从大厦里走出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搭配着肉色丝袜，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手里揣着一个小巧的手包，优雅而干练。
看到高健准备离开，她微微顿了顿脚步，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但很快移开，踩着高跟鞋走向自己那辆白色的保时捷。
高健等老板启动车子离开后打火骑着小电驴离开公司。
尊重上级，这是最起码的职业操守，抢先离开的话，万一被安保部总监看监控看到，又要被扣工钱！
刚来上班的时候，高健没少因此吃亏。
还好，现在也适应的差不多了。
白色的保时捷调了个弯，看到前面非机动车道上的背影，叶秀玲愣了下，他为什么会在我回家的路上？
保时捷跟高健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二十分钟后，高健到达岩山咖啡。
这是海城比较高档的咖啡厅之一，他把电动车停在路边，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咖啡厅里装修得很有格调，柔和的灯光打在原木色的桌椅上，爵士乐轻轻流淌。
服务员看到高健的打扮，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还是职业性地微笑带位。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高健一眼就认出了钱小小。
她穿着一件价格不菲的米色风衣，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打底衫，精心修饰过的网红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正低头玩手机。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高健在她对面坐下。
钱小小这才抬起头，上下打量了高健一眼，“你开什么车来的？”
高健愣了下，坐下后想了半天，他半辈子都在部队，津贴和奖金都给了牺牲的战友家属或者社会上需要帮助的病人或者失学的儿童。
退伍金都还没着落，每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也就刚刚好能存一点，车肯定是还没买的。
不过回家过年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从战友那儿买一台二手的回去，方便就行，贵不贵的他也不看重。
钱小小见他坐下后就神游天外，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一千块一天，一分都不能少，这是陪你见父母的价格，拉手加一百，亲一次要两百。
"高健眉头微皱。
这个价格比之前谈的足足贵了几百块。
不等他开口，钱小小就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也别急着拒绝，毕竟你这个年纪，我这个条件，算是便宜你了，带回去多给你爸妈涨脸啊，我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说着，她做了个搓手指数钱的动作："一切都可以商量着来，如果你父母要求我留宿，哪怕是逢场作戏，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便宜你一次。
"听到这里，高健算是听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三十岁被家里逼婚，不得己出来找人假扮男友回家过年的姑娘，分明就是个......"怎么，嫌贵啊。”
看着高健难看的脸色，钱小小反倒来了兴致，翘着二郎腿说道：“就你这个年纪，每个月那点工资确实够呛，不过你要想想，像我这样的美女，在海城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愿意给我花钱的男人，你要是觉得贵，大可以换个条件差点的......"高健觉得这个女人虽然势利眼，但这句话说得对，嫌贵找个条件差点的，是个女的就行。
主要是今年又帮助了两个残疾人孩子，存折里的余额不多。
哪怕公司发年终奖，也要腾出钱给爸妈。
二话不说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开。
"诶！
"钱小小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你倒是把咖啡钱结了啊！”
高健笑着点点头，倒是他忘了。
看着老保安去结账的背影，钱小小从包包里拿出化妆镜，看着精致的妆容，精心的打扮，越想越气，起身跟了上去。
高健结完账，两杯居然花了一百六，海城的物价……真是魔幻啊。
转身准备回出租屋，袖口便被赶来的钱小小抓住，“我可是精心打扮才过来跟你这穷鬼约会，这大老远的打车回去，你怎么也得给我两百块钱车费吧！
"高健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外走。
钱小小拦在他面前，尖声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约人家出来，连个车费都不给，太不是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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