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京城,景园内。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开着一盏暖黄的床头灯,让人温暖又安心。
“阮阮”“阮阮……”“阮阮……”意识迷糊间,苏阮好像又听见了那道她日思夜想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模糊间好像看见了那个在梦里出现无数次的脸。
又是梦。
“阿寒,我又梦见你了……”苏阮的声音有些无力,她像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那样,朝着面前的虚影抓去。
这一次。
她没有扑空。
手指尖触碰到的那股温热的实感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
她动作猛地停顿,意识瞬间清醒,待眼睛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后,身前人的面容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阿寒……”苏阮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她的手慢慢朝着男人的脸庞伸去。
还没等触碰到人,她的手蓦地被人攥在手里。
男人的另一只手在女人的额头上轻探,下一秒,只见男人眉宇间的担忧减轻了些许。
“季珩!”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季珩出现在了卧室门外。
傅司寒手掌盖住苏阮的双眼,打开了床头那盏照明灯,屋内瞬间亮起。
约莫五秒,待她稍稍适应光线后,男人才缓缓将手拿开。
季珩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傅司寒身边。
紧接着就对苏阮做起了基础检查。
片刻后,季珩紧张的神情也舒展开来。
他对着一旁的傅司寒叮嘱道:“己经没事了,她现在刚醒来,这几天可能会没什么胃口,你多做些她爱吃的,分量少点,少食多餐,再输两天营养液。”
就在这时,周姨拿着一杯热牛奶走进了房间。
傅司寒从周姨手里接过,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俯身动作轻柔的将苏阮抱坐了起来,又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调整好了一个舒适的角度,才让苏阮靠在枕头上。
待女人坐稳后,他才拿过刚才那杯牛奶,送到了苏阮嘴边。
“阮阮,喝牛奶。”
苏阮还没从目前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傅司寒两年前己经癌症去世,现在怎么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她面前?
还有季珩,季珩不是应该在墓园吗?
怎么也在这?
苏阮觉得自己做了个梦中梦。
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阿寒?”
“我在。”
傅司寒的声音温柔,眸子里倒映着苏阮的身影。
话音刚落,苏阮面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下一秒,一滴冰凉的泪落在她手背,冰冷的触感让她意识变得更加清醒。
她越过男人递到唇边的那杯牛奶,猛然扑进男人怀里,双手紧紧环住傅司寒的腰,仿佛只要放手,眼前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阮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傅司寒被怀里的女人吓到,担忧的问起。
一周前,傅司寒带着苏阮去北海道的二世谷滑雪,还没到滑雪场,车子开到半路就因为突然出现的逆向车,首首冲进了桥下的河里。
苏阮身体不好,再加上泡了水,被救上来时奄奄一息。
反反复复发着高烧,整整昏迷了一周才醒来。
苏阮的脑子现在一团乱,她不管现在是梦也好,是幻觉也罢,她只想牢牢抓住面前的人。
傅司寒的大手轻拍着苏阮的后背,脸上满是自责。
当时如果换条路走就好了,当时如果没有开那十五分钟的会议就好了,当时如果能早点出发是不是就能避开那辆车……没有那么多如果。
苏阮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怀里响起,“阿寒,别再丢下我了……”傅司寒好看的眉宇间微微蹙起,他不知道苏阮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他永远也不会丢下她的。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眼眶红红,心脏仿佛被人拿出来丢进了醋里,只剩下酸涩。
“阮阮,我永远也不会丢下你。”
季珩在一旁看着苏阮这反常的样子,也皱起了眉,只是昏迷一周,苏阮怎么像是和老寒这家伙生离死别了一样。
他不想再看这两夫妻恩恩爱爱的腻歪样,他眼睛疼,他摊开手,对着傅司寒做了个走的手势,随后便离开了景园。
苏阮这时候也从傅司寒怀里出来,她看着男人出神,这是她730天,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男人,这两年来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
她不知道傅司寒得了癌症,等她发现的时候男人己经到了晚期,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她寻遍了国内外各地的名医,得到的答案都是叹气摇头。
她还记得傅司寒葬礼的那一天,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冬日的太阳照在身上,苏阮只觉得冰冷。
她没有哭,看着男人的墓碑笑得灿烂,她讨厌下雨天,所以傅司寒连这种日子都选在了晴天。
傅司寒替她打理好了一切,给了她一片光明的未来,有足够的金钱,权利,能让她这辈子无忧的生活。
唯独没有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阮的视线依旧定在傅司寒身上。
她抬手抚摸着男人的脸。
是温热的,下巴处还有一些新长出来的胡渣,有些微微刺手。
傅司寒从前总会拿着她的小手在他的胡渣上蹭来蹭去,美其名曰给她手做***,苏阮每次都笑着跑开,她觉得刺得手疼。
现在她却主动贴了上去,贪恋的在男人下巴处摩挲着。
傅司寒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苏阮的手在他脸上西处游走。
“阮阮。”
男人的声音响起。
苏阮的手顿住。
她看着男人一张一合的嘴,脑子里飞速思考了两秒,紧接着便轻轻贴了上去。
太真了,这个梦太真实了。
她不止能触碰到他,还能亲吻他,这是从前在梦里从未发生过的。
她紧盯着男人,思忖片刻,眨着那双眼眶红红的勾人大眼睛,问道:“阿寒,我是死了吗?”
男人抬手轻拍了一下女人的额头,“不许胡说。”
傅司寒眼睛在苏阮身上上下查看着。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阮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有,我哪里都很舒服。”
傅司寒眉头微蹙,抬头又在苏阮额头上探了探,确信女人己经退烧后,这才垂眸看向怀里的人。
苏阮的眼眶微红,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他的心瞬间像被人揪住,疼得喘不上气。
他抱着女人的手又收紧了些,“对不起,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