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椿。”
八月末,夜晚还没那么快降临。
蓝天下,空气中仍然留存着些许热气。
晚间军训,不同于其他连队的军歌拉练,一连此时,正进行着尴尬枯燥的自我介绍。
又或许是,杨椿会觉得很枯燥。
“从这一列开始自我介绍。”
不怒自威的教官指着最左边一列,眼神却不时观望天边,好像在期盼着夜幕的全面降临,双唇不断地蠕动,急于在天色彻底暗淡之前达成某项使命。
“快点!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女孩不情不愿地走到前面,鼓起自己暂时积聚起来的勇气。
“我叫杨椿。”
“大点声!”教官不怒自威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我叫杨椿!”耗尽勇气的结果也只是比刚才的声音略微响亮了一点,此时若是有人能窥视到她的内心,恐怕是一只刚刚破茧的蝴蝶,在悄悄喘息。
“就没有了?”
“没有了。”
“兴趣爱好呢?”
“……没有。”
视线仿佛有实体一样,压得小蝴蝶动弹不得,维持那微弱的喘息也变得愈发困难。
……“我叫刘念,会弹钢琴。”
原来她会弹钢琴啊。
……“我叫段白,爱好是追星,看韩剧,看小说。”
原来这些也可以说嘛?
……“我叫杨言聂,爱好是呼吸。”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可以这样啊,大家可真有趣。
如果说再来一次,我应该也可以吧。
就算我没有什么才艺,就算我只会看看小说追追剧,就算我说不出那样的冷笑话,我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杨椿,你可以吗?
算了……反正过去了。
女孩的脑袋低垂着,眼睛里尽是落寞。
在想些什么呢?
难不成在后悔吗?
可是小蝴蝶你己经鼓足所有勇气说出你的名字了,不是吗?
不是的,明明在教官问我的爱好的时候,脑袋里也是闪过了一些东西的不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开不了口呢,杨椿。
军训的日子里,时常落下一些雨滴。
淅淅沥沥的小雨,杨椿盯着主席台后面山上的绿植,看它们被雨滴落下冲击,又恢复原状。
快要大雨倾盆的时候,恰巧能在它的”声势”变得更加浩大之前赶***室,在自习的氛围中窃窃私语。
大雨滂沱,却又偏偏要在操场的泥坑里踢正步,浑身湿透,踩下重重的脚印,溅起水花。
说实话,杨椿关于军训的记忆己经非常模糊不清了,当然,她不想回忆也是其中缘由之一。
这也都是后话了。
“走啦,要提前去操场***,班长要点名。”
同桌刘念拉着我像是去英勇就义。
“班长……是谁啊?”
“忘记了,那天你没来。”
刘念恍然大悟的样子倒是戳中了你的笑点。
“是啊,那天我刚从外面赶回来呢。”
等杨椿赶到教室时,教室里空空荡荡,就剩后排还有两个人相谈甚欢。
“你好,请问一下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嘛?
那个……我早上……”“没有了,你晚上七点之前记得到就行了。”
“呃……好,谢谢。”
—晚上六点五十—杨椿站在那间于她而言全新的教室外面,从窗户看着里面的热闹,里面的一派祥和。
站在门口踌躇不定,又从前面走到后门,从窗户窥探里面的风景。
最后鼓起勇气,推开了这间新教室的门,这道在门口看了不下十遍的门。
环视一圈,没有认识的熟人。
准确来说,是只有杨椿单方面认识的人。
初中时代,杨椿见过的,在心里悄悄记住名字对应的——她那时很在意那些。
“这里己经有人了,你可以找其他地方坐。”
刚刚坐下,杨椿的同桌就开口捍卫着她的“领地”。
小蝴蝶不敢怠慢,继续打量着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虽然内心仿佛被火炙烤般焦灼难堪,可面上却一点情绪也不能显露出来,要演的淡定自若。
“不要慌,杨椿。
找到座位我们就可以走了。”
小蝴蝶内心里宽慰着自己。
“这里己经有人坐了,你可以去找其他位置吗?”
第二次,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或许是杨椿没有掩藏住内心的尴尬与焦灼,或许是周边人频频投来的视线,或许是她也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不太友善。
“那边还有一个座位,你可以去那。”
她抬头说。
经她提醒,杨椿才注意到前方那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位置。
“谢谢。”
杨椿压下心中翻涌着的不知名情绪,走到那个位置上“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