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搜!”院中忽有火光亮起,传来郑氏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就不信她还能飞上天!”
接着便是下人们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人数不少。
“求你,求你!”姜紫衣死死扒拉住李千聿胸前的衣物,像一滩春水趴在他胸膛上无力喘气。
男人脸色阴沉至极,心跳如擂鼓。
他看遍世间万象,很快就明白这姑娘说的“求你”是什么意思,门外那些人应该是在找她。
看着那小小的脸贴在自己胸前,李千聿难得升起了一点慈悲心。
“王爷!王爷你在里边吗?”不多时,门外就传来姜府管家的声音。
李千聿拍拍姜紫衣的后脑勺,低声询问:“我让他们走?”
姜紫衣不说话,却抱得更紧了,胸前那团柔软在他身上蹭着。
“……”李千聿急忙按住她的后腰,“别动。”
她似乎并不想赶门外的人走,这姑娘想干什么?
门外,郑氏领着姜思远和一众贵客在院中四处寻人。
“老爷,方才明明有人看见二丫偷偷潜进秦世子房中许久,今夜幽兰院中有贵客,若不寻到二丫,让她再骚扰客人可就糟了!”
她身后一个身穿青色宽袖的俊朗公子深深蹙眉,脸上现出嫌恶的表情。
重生一世,那女人还想像上一世那样算计他么?
“爹,二妹妹喜欢秦世子,只是碍于女儿与秦世子有婚约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今日若找到二妹妹,求爹就成全了她和秦世子吧!”姜蓝亭边说,边深情地望了一眼身旁的秦文彦。
“不!替嫁之事绝不可行,蓝亭,你必须嫁给我,否则五年之内会有大灾!”秦文彦拉住姜蓝亭的胳膊,低声呢喃道,“至于紫衣……若她实在中意我,我只能纳她为妾。”
声音传进屋里,趴在李千聿身上的姜紫衣身形一僵。
这一刻她确定,秦文彦也重生了,否则他不会说什么“五年之内有大灾”,可笑,他想救下自己的白月光,还说什么让自己做妾,真是恬不知耻!
李千聿感觉到怀中少女的变化,朝她挑了挑眉:“你喜欢秦文彦?”
姜紫衣使劲摇头,结果一摇头又困了。
“秦世子你说什么大灾?”门外又传来姜蓝亭脆生生的声音。
“就是啊,”旁边的陈王轻慢一笑,“你不想娶那小傻子就直说,何必危言耸听?”
“我不能说,”秦文彦看了一眼陈王李文哲,“总之……蓝亭和我的婚事不能改。”
“先不论这些,把那死丫头找到再说,”郑氏一声令下:“给我进屋搜!”
李千聿的房门忽被人打开,几个家丁手持火把站在门外,郑氏领着一群人径直冲了进来。
“谁敢?!”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忽然响起,“都给本王退下!”
众人一愣,纷纷低头后退。
老天爷!那垂着白纱帷幔的睡榻上躺着两个人呢!
少女只穿着白色睡袍,整个人像只小白猫似的趴在临安王身上,男人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轻扶她的小腰。
虽没看清人脸,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人是二小姐。
啧啧……这场面简直了!
秦文彦方才喝得半醉,瞬间酒醒了一半,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对,上一世被捉奸在床的明明是他和姜紫衣,重生回来,他为了不重蹈覆辙努力保持清醒,可为何姜紫衣不在他房里,竟然在临安王房里?
秦文彦蹙起长眉,深吸了口气,难道说姜紫衣她也重生了?
“王爷恕罪!妾身不知道王爷你在屋里,方才你也没出声……”郑氏解释道。
“姜夫人好规矩,本王没出声,你们就能往里闯?”
“不不!”郑氏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姜蓝亭和她身后的下人也跟着跪了一地,“方才有人说府里进了贼,我们才会进来,想着……瞧一眼就走。”
“现在瞧清楚了?”李千聿冷沉的声音从帐中传来。
郑氏抬头瞧了一眼,确定那女人的确是姜紫衣,立刻低眉:“瞧……清楚了。”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色。
二小姐和临安王深更半夜躺在一张睡榻上,这事儿可怎么收场?
“思远兄这府里真不太平,还有贼。”李千聿从容地推开身上的女人坐起来,见姜紫衣昏了,便拿被子给她盖上,看着她红红的两颊和微阖的眼睫,不禁皱了眉。
方才那药果然厉害,就连他修身养性多年都免不了起心动念,更何况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不?已经昏了。
不过李千聿到底有几分定力,还能压下药效,保持清心寡欲的模样。
“孽障!”姜思远憋红了一张老脸,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闯出这等祸事,玷污了王爷清白,还不下跪认罚?”
屋里无比安静,无人应答。
姜紫衣在梦里抱着她三岁的儿子乘马车去了很远的地方,没有被锦衣卫追上。
这么好的梦她自然不舍得醒来,所以完全听不见外边的嘈杂。
“算了,小孩子都会犯错,”李千聿整理了一下头发,转头看向姜思远,“你这府里不太平,本王明日天一亮就走。”
“不急!王爷,咱们也该商量一下小女的婚事。”姜思远灵机一动。
上京城都知道他家二女儿六岁时烧坏了脑子,根本无人来提亲,今日她既然和临安王滚了床单,那不如就让临安王把她当个妾室收走,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你说什么?”李千聿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爷可不能不认账,今日之事传出去,还有谁敢来向我家二丫提亲?”为了攀上临安王,姜思远打算一张老脸豁出去了,“你不如就把她领走吧。”
屋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众人都惊得合不拢嘴。
姜蓝亭还跪在地上,她不高兴地扯了扯郑氏的衣袖,意思很明显:姜紫衣走了,谁帮她替嫁?而且临安王那么高的门第,姜紫衣就是给他做妾也不配啊!
郑氏也很无奈,本来她作为嫡母可以一手包办庶女的婚事,可今日……生米都做成熟饭了!且姜思远和临安王在场,哪里有她插嘴的份?
秦文彦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这辈子总算不会被那个傻女赖上了,说实话,就是纳妾都是抬举她。
上辈子他和姜紫衣成亲之后总觉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上京的人都说他们是傻子配瘸子……秦文彦低头看看自己瘸了的左腿,恨自己没有早重生一个月。
前世,姜紫衣为了讨他欢心,办了肥皂厂,又开了奶茶铺,为侯府积攒了不少进项,可反倒是贻笑大方,朝野上下都嘲笑他们永安侯府穷到需要经商。
他心里嫌弃姜紫衣,却又不得不顺着家里的意思和她生下嫡子,说起来都是憋屈。
秦文彦望着睡榻上的女子,白纱帷幔下女子熟睡的面庞若隐若现。
紫衣,重生一回,我们彼此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