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静书斋列诺!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寒门宗妇

第10章 你很欢喜她,是吗?

发表时间: 2025-05-17

  说话间,已经到了观音庙,走到三分之二时,便能看到满山的桃花争相开放,眼前景色引得与他们一路上来的年轻女孩声显“哇”的一声赞叹。

  粉色桃林,漫山遍野。

  陈稚鱼也看的欢喜,碍于身边的男人,矜持的没有提着裙子跑过去看花儿,走到这里时腿就有些软了,但看着眼前的景色,又恢复了些力气,一口气到观音庙,头上有了点薄汗,拿出帕子拭了下。

  陆曜时不时就会看她一眼,见她微有薄汗,因爬山而微微喘息,呼出的气打在面巾上荡出轻微的弧度,那双眼却亮的厉害,似乎是很喜欢这里。

  “南面桃花开的最好,也有庙里提供的茶水点心,不若先过去歇息一会,再去庙里求个平安符。”

  陈稚鱼点点头:“甚好。”

  便跟着他后面,往桃花开的最盛的地方去。

  观音山人来人往,他们去的一路上,因为人口较密,不得已便隔得近了些,这时候因为方才交谈过,陈稚鱼心里稍微能接受了一些,却没察觉,她的靠近,令陆曜微微勾起唇角。

  一路上来,就因她刻意地拉开距离而隐隐不快,只是那时在楼梯上,为防止踩踏事件,本就有人流限制,如今到了这儿来,到处是平地,人口也密了些,她再退也退不了多远了。

  南面有个很大的露台,还设了轻纱,陆曜带着她上去,露台上的人较少,似乎是专供富人家赏歇的地方。

  甫一坐下来,便有专人来上茶水点心,上茶来的是个年轻的小女孩,靠在陈稚鱼这边,一笑露出个甜甜的酒窝,道:“这是观音山的桃花茶,还有桃花饼,贵人请用。”

  陈稚鱼回之一笑,方才上来观察过,知晓这里的小男孩小女孩们伺候茶水点心,便会收到辛苦钱,便准备从自己荷包里拿钱,只是她这边还没有动作,陆曜早已给身边的小厮使了眼神,那小厮忙掏了把铜钱给了小女孩,低声道:“做得好,下去吧。”小女孩拿着赏钱朝她和旁边的陆曜鞠了一躬,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陈稚鱼微愣,看向陆曜,两人坐在方形桌子的两边,桌子不大,两人自然也离得近,她看过去时,才发觉陆曜不知已看了她多久,冷不丁的对上视线,陈稚鱼心口一跳,默默移开眼去,本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陆曜看着她,道:“这里的桃花饼都是现做的,你尝尝吧。”

  此番坐了下来,又要吃东西,陈稚鱼便打算把面巾取下来,都带了一路了,出门时带上也是表矜持装装相,如今要吃东西,她可不打算带着吃,一是不方便,二是这样有些过于做作了。

  她要摘,田嬷嬷便上前去为她取下,面巾甫一取下来,她便感觉到对面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本身没觉得有什么,被他这么一看,略微有些不自然了。

  陆曜自然是要好好看她,亲眼所见了她,才知当初夸了那一嘴的画师还是有水分的。

  此女悄然,神姿灵动,画师摹了她的形,却未有半分她的神。

  当初得知方舅舅仅凭一面就相中她来做陆家宗妇时,他还曾轻嗤荒唐,如今见了真人,似乎能明白方舅舅在给母亲的信中为何对她多有褒扬,尽情夸赞。

  云麓山水果真名不虚传,养出个绝色来。

  莫名,心中一烫,陆曜端起茶杯,借着饮茶掩下眼中的惊艳。

  那道视线移开后,陈稚鱼才拿起花饼食用,果然满口清香,细而不腻。

  她吃东西的样子十分文雅,一块饼不大,却也吃的小口,举止姿态,不像是寒门出身的。

  “听说你的规矩,是从小学过,你家倒是有远见。”冷不丁的,陆曜说了这么句。

  他说这话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只道寻常人家教养孩子,大多是不会在女孩身上下这等功夫,许她学个手艺将来好嫁人便是,不会有人专门请人教养大户人家才学的规矩。

  但这话听在陈稚鱼耳里便是有弦外之音了。

  正如当初田嬷嬷摸清她的本事是一样的感觉,陆公子此话,更像是讥讽她学了规矩,就是为了今日嫁高门。

  或许,在旁人眼里,都会觉得此番心机是为陆家而来,便是她清楚是因与方大人的约定交易,但说出去,谁会信?

  倘若这番交易的对象是个不修边幅、家境普通,或是年岁见老,身体有疾的,旁人或许会怜她是为承诺身不由己。

  可眼前的陆公子,无论外貌体型,还是优渥的家世,怎么看都是她占便宜了,或许在陆公子眼里,她也是那占便宜之人,故而才说出这句话吧。

  陆曜不知他的那句感叹在这个女子心里掀起了怎样的风浪,只觉她坐直了身子,模样不似方才那样轻松惬意,正经道:“小时跟着的师父也曾是官家小姐,幼年跟着她学医被教导了许多规矩,如今来京城也有十日,田嬷嬷随侍左右经常会纠正一些礼仪体态,怕将来丢了脸面。”

  陆曜哑然,方觉自己方才话中歧义,恐是令她误会了。

  正想说什么,就见旁边走来一丫鬟,模样眼熟,在他们面前站定,道:“见过陆公子,我家小姐今日也来了观音庙,就在那边,还请公子一续。”

  陆曜抬眼看去,便见一身湖蓝的妙龄少女端坐在露台的另一边,此刻也遥遥看来,朝他举杯示意,正是木家小姐木婉秋......

  偶遇熟人,且找上门来了,陆曜下意识地回首看了眼陈稚鱼,见她神色平静,眼眸下垂,并没什么反应,难免有些不自在,道:“我过去打个招呼。”

  此话一出,那来传话的丫鬟眼神晦暗,悄声打量了眼眼前的陌生姑娘。

  陈稚鱼颔首,眼皮都没抬一下。

  陆曜起身离去,他走后,陈稚鱼也不怎么吃得下手中的点心了,放在一旁轻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倒是叫一边的田嬷嬷误会了,当她聪慧敏觉,应当是猜出了那厢女子的身份,便小声道:“姑娘莫恼,只是寻常碰见说个话,陆木两家虽解除了婚约,两家亲长也还亲厚,眼下碰见,大公子不好视而不见。”

  总不能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声吧。

  陈稚鱼这才明白,目光往那方稍瞟了一眼,只瞧见一道湖水蓝色春裙的女子,没有细看模样,又垂下眼去,了然的“哦”了一声:“原来是木家姑娘啊。”

  田嬷嬷:“......”她方才,是不是多嘴了?

  可见陈姑娘神色平静,只是相较方才此处气氛低迷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醋了大公子去见木姑娘了。

  陈稚鱼哪里知道她在胡思乱想这些,她确实心情低了些,却不是因为他去见了什么人,只是因为方才的对话,叫她又警惕了些。

  陆家对她,应当不是很满意,而她也不该掉以轻心,以为这位公子邀自己见面是给她体面,或许是为应付吧。

  陆曜过去寒暄了几句,到底曾有婚事,如今到了这般地步,实是他对不住木家姑娘,被退婚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去年年底出了太子反诗那档子事,陆木两家被迫退亲,京中便传出了一些闲言碎语,大多是对木家不利。

  昔日“情人”再见,陆曜倒没什么,木晚秋却微红了眼。

  她是金枝玉叶,身为殿阁大学士之女,自小便受各种教诲,自她记事起,便知将来要嫁进陆家为宗子宗妇,她对陆曜更是少女怀春,心向往之,京中那么多小姐,她自觉自己的婚事比谁都要好。

  陆家家风严谨,男子年到三十才可纳妾,母亲都说,陆太师为人刚直,尊嫡妻为重,哪怕有个方夫人,也是因对陆家有功才格外敬重,其他的两三个妾,哪个不是老老实实,不敢兴风作浪?

  而陆太师仅有一子,且资质能力不输皇子,状元之才,又有家族托举,初入朝堂便是正五品通政司参议,未来前途不可***,年纪轻轻便得内阁赏识,将来怕是官运亨通,扶摇直上,陆家嫡脉,又是未来家主,陆家将全副希望都寄托于陆曜一人,她将来嫁过去,便是正经官太太,等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保不准还能得个诰命。

  可这一切,都葬送在帝心存疑上了......

  哪怕到了如今,陆家遭皇帝斥责,也只是掐断了两族婚约,并无其他,陆家在京根深蒂固,这困境也是一时的,只毁了她,婚约被退,如今年有二十,再想相看,也挑不出什么了。

  不论这些,她心有不甘,抬眸打量着眼前清风霁月的纯正君子,这个人,她是真喜欢啊。

  哪有少年不爱好,哪有少女不爱俏。

  陆曜坐下,便察觉到她低沉的情绪,目光从她面上一扫,心中微默。

  其实从婚约退了以后,为了避嫌,他就没再与木婉秋见过,如今,算是两人的第一面。

  身边的随从被打发着守到一边,两人相顾无言,木婉秋看着他,又看了眼那厢***的姑娘,声涩艰难,问:“听说,陆伯母已为你相看好了一位姑娘,可是那边那位?”

  她问得直白,陆曜也没什么可隐瞒,便点了点头。

  这一下,木婉秋深吸了口气,端起茶水掩盖了下心中酸涩,她听着自己声音问:“你很欢喜她,是吗?”

  陆曜蹙眉,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也不觉自己该回答她。

  见他剑眉微蹙,木婉秋自知失言,但她不后悔这么问,因为,从方才来,第一眼见到他,竟陪着相识不到一个月的女子踏青赏玩,她心里就酸涩难当,质问的话卡在心里,令她如鲠在喉。

  他们自小相识,出于规矩教养,两人从没有单独相处,更别提如同今日他们这样,宛如璧人一般,共赏桃林。

  已经这般亲密了,难不成,是真要成婚了?陆家相中了?

  “年前出了那档子事,皇帝虽斥责了伯父,也因此解除了婚约,但这不都是一时的吗?”她忍不住喃喃,不大甘心道:“难道就不能再等等,说不准哪日皇上收回成命了,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娶个身份卑贱的女子。”

  她不难想到,陆家不可能违抗圣令,那么,那边那个女子怕就是寒门出身了,这般出身的人,如何配得上他?若非形势所迫,她又怎么可能够得上陆家这门亲。

  这话说完,她也知失身份,可她就是不甘,心中这口气难以纾解。

  听她这么说,陆曜沉默一瞬,想到了那夜惊变,太子府被查,一夜间京中形势大变,他的父亲忠于陛下,忠于嫡脉太子,却惹了皇帝不喜,受了牵连。

  他说:“陆家,不能违抗圣令,圣令也不可能朝令夕改,陆家更不能阳奉阴违。”

  一时间,木婉秋咬紧了下唇,秀眉紧蹙,连呼吸都紧了一些。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