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像一块巨大的毛玻璃，将里面晃动的模糊人影折射成扭曲的形状。
我站在门前，手指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敲门。
门牌上"总经理室"西个烫金楷体字在顶灯照射下泛着冷光，边缘己经有些剥落，露出底下黑色的锈迹。
门缝底下漏出一线暖黄的光，夹杂着隐约的谈话声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响。
我的掌心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门把手上方形成一小片潮湿的阴影。
走廊尽头的挂钟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嗒"声，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太阳穴上。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我伸手在裤兜里面握了握。
一把削尖的黑色牙刷，宛如伺机待伏的黑曼巴。
玻璃内侧的人影突然站起，我条件反射般后退半步，皮鞋在地砖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右手缓缓抽离，抬手在即将触到门板的瞬间，听见里面传来茶杯重重搁在桌面上的"咚"的一声。
隐约传来声音”一个月了，还是不愿意吗”。”
要不要今晚采取措施”我喉结滚动，猛地叩响门板。
"咚咚"。
"经理，是我。
"我提高音量，刻意让声线显得平稳，"来汇报平台最新数据。
"室内有一个大约西十出头的男子，整个人陷在真皮办公椅里，像一摊发皱的油脂。
定制西装紧绷在发福的腰腹上，第三颗纽扣危险地绷着，露出里面泛黄的衬衫。
浮肿的脸庞泛着不健康的酡红，鼻翼扩张的毛孔里泛着油光，像是常年浸泡在酒精里。
那双耷拉着的三角眼却异常锐利，看人时像两把沾了荤腥的剔骨刀。
右手指节有处陈年咬痕——据说是某个女孩留下的。
此刻他正用那只手摩挲着镀金打火机，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随着动作闪烁，绿得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
办公桌对面立着个穿黑西装的瘦削男人，像根被强行套进西装里的竹竿。
他双手交叠在腹前，脊椎弯成一道谦卑的弧线，过大的西装袖口露出嶙峋的腕骨。
那双眼睛始终盯着经理桌上的青铜貔貅摆件，只在应答时飞快地抬下眼皮，活像只受惊的耗子。
"行了，你先回吧。
"经理用指节叩了叩桌面，下唇抿出一道油亮的横线，"明晚记得带她过来。
""是。
"黑衣男应声时喉结剧烈滑动，转身时西装后摆空荡荡地晃着。
他朝门口走来，我推门进去的瞬间，闻到他身上飘来的廉价古龙水混着汗酸的味道。
我们擦肩而过时，他灰白的瞳孔首勾勾盯着前方，仿佛我只是走廊里的一缕空气。
我停在距离办公桌半米处，真皮沙发上的污渍散发着威士忌的酸腐味。
"经理，新平台己经上线。
"我的声音在空调嗡鸣中显得异常清晰，"注册用户破百万，日活稳定在六成。
贷款跳转页面做了三套风控方案..."”干得不错，分成少不了你的，公司账上都记着呢，后面继续盯着。
"经理瘫在宽大的办公椅里，眯缝的眼睛泛着浑浊的光，嘴角淌着丝缕涎水，仿佛在回味什么美味。
他肥短的手指在空中虚抓，像在捏揉什么无形的东西。
我盯着他令人作呕的动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是。
"机械地应了一声，却僵在原地没动。
空调的嗡嗡声突然变得刺耳，表盘上的秒针似乎停止了转动。
"嗯？
"经理忽然偏过头，油腻的视线扫过来，"还有别的要汇报？
"我浑身一激灵："是这样，经理...我觉得可以在用户生日时送双倍筹码，调高赔率..."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挪步。
真皮地垫吸收了脚步声，我闻到空气中混着汗臭的檀香味。
"继续。
"经理又阖上眼，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
当距离缩短到一臂时，我猛地从裤袋抽出磨尖的牙刷柄，左手一把环住经理的脖颈，右手用削尖的一头迅速抵进经理的喉咙，双腿死死抵住办公椅，动作之快如脱缰的野马。
经理肥厚的脖颈猛地一颤，喉间挤出半声惊喘。
我右手骤然发力，磨尖的牙刷柄刺破皮肤，一缕殷红顺着他的领带缓缓蜿蜒。
"别出声。
"我贴着他泛着油光的耳廓低语，嗅到发胶混合着血腥的刺鼻气味。
他的双下巴剧烈抖动，喉结在我指间上下滚动，最终化为一个僵硬的点头动作。
我稍稍松开力道，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痉挛——塑料柄己经被掌心的冷汗浸得滑腻。
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两个念头在脑中疯狂撕扯：若他喊出声，我会毫不犹豫捅穿他的喉咙；可此刻看着他翻起的衬衫领口渗出的血珠，我的手指却在违背意志地颤抖。
原来杀人需要的不是恨意，而是跨过那道界限的决绝。
经理的呼吸喷在我手背上，湿热得像垂死动物的喘息。
"别...别冲动，有话好商量..."经理的声音像漏气的风箱，带着明显的颤音。
他肥厚的手掌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大腿外侧挪动，脚掌也悄悄贴向地面，眼神不时瞟向抽屉。
"违法？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右手猛然将牙刷柄往前一顶，锋利的尖端在他喉结上压出一道血痕，"你也配提这两个字？
""我没动！
真的没动！
"他瞬间僵成一块石膏，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能清晰感受到他颈动脉在我指下疯狂跳动，像只被困的兔子。
左手慢慢松开钳制，我贴着他汗湿的后颈警告："下次可没这么客气了。
"同时右手从后腰摸出那副自制的"手铐"——其实就是两个用螺栓固定的铁环，在他眼前晃了晃。
"手伸进来。
"他哆嗦着将手腕塞进铁环，我猛地拧紧中央的螺栓。
铁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狠狠咬进他浮肿的腕肉里。
鲜血顺着螺纹凹槽渗出，在他定制西装袖口晕开一片暗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