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地打在青石板路上,崔明踩着湿滑的苔藓快步穿过月洞门。
前院那株百年银杏的枝桠间垂着半截麻绳,在风中轻轻摇晃,绳结上凝结的暗红血珠正顺着雨水往下淌。
"崔大人,这..."衙役老周递来油纸伞的手有些发抖,"王员外是京城首富,这案子可不好查。
"崔明仰头望着悬在枝干上的尸体,蓑衣下摆沾满泥水。
死者面色青紫,舌尖微露,乍看确是自缢之相。
但当他扳过尸身,后颈处两道交错的红痕却像刀刻般刺目——上吊的绳索只能形成一道勒痕。
"昨夜寿宴散后,都有谁留在府中?
"崔明用竹镊夹起死者袖口沾着的金箔,那是宴席上撒的寿字碎屑。
管家赵全佝偻着背上前:"回大人,除了老爷,只有大少爷在书房核对礼单,二少爷..."他忽然顿了顿,"二少爷酉时三刻就醉得不省人事,是老奴亲自扶回东厢的。
"雨势渐急,崔明注意到赵全布鞋边缘沾着几片银杏叶。
这个时节,唯有后院那株老树还在落叶。
他不动声色地抹去指尖金粉,转头望向西墙根新翻的泥土。
一丛白菊歪斜地倒在泥水里,花瓣间隐约露出半截青灰色的东西。
"王员外生前可有什么仇家?
"崔明蹲下身,袖中滑出一柄银质小刀。
刀尖挑开花茎,一枚刻着"昌"字的翡翠扳指赫然出现。
这是王家大少爷王世昌的贴身之物。
赵全的喉结剧烈滚动:"老爷近来常为盐引的事烦心,上月还跟通判大人吵过一架..."话音未落,东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崔明起身时,瞥见回廊拐角闪过一角黛色裙裾,那是王家二少夫人最爱的苏绣纹样。
验尸房内烛火摇曳,崔明用麂皮擦拭着死者指甲。
忽然,一小片靛蓝丝线从指缝掉落,在桐油灯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他想起今日在灵堂,三姨太哭晕时袖口撕破的裂痕。
"大人!
"仵作老吴突然低呼,"您看这勒痕。
"他举起油灯,两道淤痕在光影下显出细微差别:上方痕迹粗粝,布满麻绳毛刺;下方却光滑平整,像是被绸缎勒过。
崔明指尖拂过尸身耳后,那里有块铜钱大小的淤青。
窗外惊雷炸响,他猛地想起王员外书房那幅《韩熙载夜宴图》——画中乐师抚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