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中，阮澜感到手腕传来冰冷的触感。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锁在一张金属椅子上，双手被特制手铐固定在扶手上。
对面坐着凌菲菲，同样被束缚着，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这是一间纯白的房间，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他们两人和两把相对的椅子。
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闪烁着红光。
"本轮主题：信任考验。
"张教授的声音从隐藏的扬声器中传出，"规则很简单——回答真相，或者承受痛苦。
"阮澜挣了挣手铐："这是什么变态游戏？
""问题一，"张教授继续道，完全无视阮澜的质问，"阮先生，你是否信任凌小姐？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阮澜看向凌菲菲，她的眼睛在苍白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灰蓝色，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他注意到她的右手食指有节奏地轻敲扶手——三短，三长，三短。
SOS的摩斯密码。
"我..."阮澜刚要开口，椅子突然传来强烈的电流，他全身肌肉瞬间痉挛，痛呼声卡在喉咙里。
"警告：测谎模式己启动。
"机械女声响起，"检测到谎言将自动惩罚。
"凌菲菲的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阮澜深吸一口气，肩膀还在隐隐作痛："不，我不完全信任她。
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
""诚实回答，通过。
"张教授的声音带着愉悦，"凌小姐，该你了。
你是否向阮先生隐瞒了重要信息？
"凌菲菲的手指停止了敲击。
阮澜看到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是。
"她轻声说。
电流声没有响起。
阮澜的心脏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她承认了。
"很好。
"张教授笑道，"现在进入核心环节：你们中只有一人能离开这个房间。
选择权交给阮先生——你愿意为凌小姐承受双倍痛苦吗？
"阮澜的掌心渗出冷汗。
墙上的电子钟突然启动，开始60秒倒计时。
"别选是。
"凌菲菲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急促，"听着，我参加过第一轮测试，这关的真正目的是..."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了她。
天花板降下一块屏幕，开始播放画面：一个实验室爆炸的场景，浓烟中，穿着白大褂的凌菲菲拉着一个小女孩逃跑，而另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关闭安全门..."记忆碎片收集成功。
"机械声宣布，"Subject 037记忆恢复进度：27%"阮澜的头突然剧痛起来，那些画面像刀子般扎进他的大脑。
037——这个编号他太熟悉了，每次记忆闪回都会出现。
现在屏幕右下角显示着一份档案截图，清楚地标着：实验对象：Subject 037姓名：阮澜状态：记忆重置成功"30秒。
"张教授提醒道。
凌菲菲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阮澜，看着我！
"她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一个条形码纹身——037。
"我们都被骗了。
这不是游戏，是记忆实验！
你和我都是..."她的话被一阵更强的电流打断，整个人在椅子上剧烈抽搐。
阮澜本能地向前冲，却被手铐勒得手腕出血。
"住手！
我选是！
我愿意承受！
"他大喊。
电流立刻停止。
凌菲菲瘫在椅子上，嘴角渗出血丝，但眼睛仍紧盯着阮澜，无声地传达着什么。
她在用口型重复一个词：演戏。
阮澜微不可察地点头。
"感人。
"张教授冷笑，"现在证明它。
看到你们中间的按钮了吗？
阮先生，按下它，凌小姐就会获得释放——代价是你将接受三级电击，足以造成永久神经损伤。
"倒计时还剩15秒。
阮澜看向两人之间升起的小平台，上面有一个鲜红的按钮。
凌菲菲轻轻摇头。
10秒。
阮澜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教授？
我设计过很多游戏，但都比不上这个变态。
"他猛地用头撞向按钮。
5秒。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相反，所有束缚装置同时弹开。
凌菲菲一跃而起，抓住阮澜的手："跑！
这是唯一出口！
"他们冲向突然出现的门，身后传来张教授的怒吼："拦住他们！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金属走廊，两侧是无数相同的门。
凌菲菲拉着阮澜左拐右拐，熟门熟路地避开所有监控摄像头。
"你怎么知道路？
"阮澜气喘吁吁地问。
"我说谎了。
"凌菲菲在一个岔路口停下，"这不是我第一次参加测试，而是第三次。
前两次我都失败了，被清除了记忆。
但这次..."她摸了下那个037纹身，"我做了准备。
"走廊尽头是一扇标着"禁区"的门。
凌菲菲掏出一张偷来的门禁卡刷开，里面是一个废弃的医院病房。
肮脏的墙壁上满是血迹，几张病床随意摆放，最里面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形物体，盖着白布。
"欢迎来到游戏后台。
"凌菲菲苦笑，"或者说，新纪元公司的实验垃圾场。
"阮澜走向那个被白布覆盖的形体，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他掀开白布——下面是一具己经开始腐烂的尸体，胸口有一个熟悉的神经接口。
"玩家编号042，上周的失败者。
"凌菲菲平静地说，"他们从不清理现场，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实验。
"阮澜强忍恶心，注意到尸体手中紧握着什么。
他掰开僵硬的手指，发现是一个微型储存器。
"记忆芯片..."凌菲菲倒吸一口气，"快看看内容！
"阮澜找到墙上的播放设备插入芯片。
屏幕上立刻显示出零散的记忆片段：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子在说话："...记忆迷宫项目最终阶段...037和058是关键..."凌菲菲在实验室操作某种仪器；阮澜自己站在控制台前，输入一串代码；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份文件上——《记忆覆盖协议》..."058是谁？
"阮澜问。
凌菲菲沉默片刻，拉起袖子露出手臂内侧的一个烙印：058。
"这是我真正的编号。
037是你。
"阮澜的大脑嗡嗡作响。
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那些记忆闪回如此真实——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他的记忆。
他和凌菲菲不是普通玩家，而是从实验室逃出来的实验体。
"我们曾经是同事。
"凌菲菲轻声说，"你负责编程，我负责心理学部分。
当他们开始用活人做实验时，我们试图销毁系统...但失败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
凌菲菲迅速拔出芯片塞给阮澜："藏好它！
这是关键证据！
"门被踹开的瞬间，凌菲菲突然抱住阮澜，在他耳边飞速低语："下次见到我，问槐花什么时候开，这是我们的安全密码。
"然后她猛地推开阮澜，大声喊道："我抓住他了！
"五个黑衣人冲进来，为首的冷笑着鼓掌："凌博士，演技不错。
"阮澜假装震惊："你...背叛我？
"凌菲菲的眼神复杂，但声音冰冷："游戏规则，阮先生。
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转向黑衣人，"他说记忆恢复到了27%，建议立即重置。
"黑衣人点头，举起一个注射器走向阮澜。
最后的意识中，阮澜看到凌菲菲的嘴唇无声地说着："相信我。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阮澜再次醒来时，躺在最初的那个白色房间里。
张教授俯视着他，笑容可掬："恭喜通过第三轮！
表现相当精彩。
"阮澜的头像被重锤击打过一般疼痛。
他下意识摸向后颈的接口，发现那里贴着新的敷料。
"别担心，只是例行记忆整理。
"张教授说，"为了游戏公平性，某些过于超前的信息需要...暂时归档。
"阮澜试探性地问："凌菲菲呢？
""哦？
"张教授挑眉，"你记得她？
有趣...看来记忆屏障有漏洞。
"他在平板上记录着什么，"凌小姐选择退出游戏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种强度。
"阮澜知道他在说谎。
他悄悄活动手指，感觉到那个记忆芯片被巧妙地藏在了袖口折边里——凌菲菲不知何时帮他藏好了它。
"休息六小时，然后进行最终测试。
"张教授走向门口，"这次是单人关卡，主题是...啊，还是保留些惊喜吧。
"门关上后，阮澜立刻检查袖口。
除了芯片，还有一张小纸条：找到红色门，使用编号037。
真相在最初的地方。
——058阮澜握紧芯片。
无论这个游戏是什么，他己经确定两件事：第一，他和凌菲菲曾经是知情者；第二，他们现在都是猎物。
而猎人们，显然低估了猎物的记忆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