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南赡部洲,北齐国境内,青云剑宗外门。
一堆外门弟子站在大树下,望着后山的方向,表情有些难言。
有人面带苦色,有人义愤填膺,但多数者还是幸灾乐祸。
“听说没,余良把那钟意带走了,带去了后山哦!”
“你们说这余良到底想干嘛?”
“想干嘛?
几个大男人带走个小姑娘,还能干什么?”
一个猥琐的弟子对着周围人眨了眨眼,仿佛己经看到了钟意那衣衫凌乱的模样。
又有一女弟子哼道:“活该!
谁让那钟意抢了我们家小姐的风头,整个外门谁不知道余少爷仰慕我们小姐,她钟意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有人皱眉道:“难道就没有人能管一管这余良吗?”
“管?
怎么管?
谁敢管?
谁不知道这余良是外门一霸,连执事都得看他脸色……”“嘘……道友慎言,莫让那余良听了去,徒生事端。”
先前还想说话的弟子顿时噎住了,是啊,那可是余良啊!
在整个青云剑宗外门都是恶名远扬的,背景过硬,不思进取,打架斗殴,欺辱同门,戒律堂常客,活脱脱一丧尽天良的宗门纨绔败类。
谁敢惹他注定是要沾上一身屎的。
……后山,一个身着外门弟子制式布衣的少女,被几个锦服弟子堵在了一个废弃山洞内。
少女双手环抱着曲起来的脚,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衣服沾满了灰土,显得有些狼狈,哪怕眼睛己经红润,却始终扭着头撇嘴,不肯说出半个求饶的字。
仿佛一只倔强的小鹿,但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是出卖了她。
一根断了的桃木簪子,死气沉沉地躺在泥泞里,正如同少女此刻的心境,晦暗,绝望。
而站在她面前的几人,皆是一脸嬉笑,奚落声不止,却也不敢动手动脚,他们都在等着自己老大的命令。
居中男子身形修长,手持一把题诗折扇,一身的粉红锦服,上面绣有云纹,腰间别有宝剑与香囊,且不说那宝剑如何锋利,光是剑鞘上,便嵌有妖丹十二颗,宝珠数十,显得尤为华贵与……骚气。
可身为此地的主角,余良却是目光恍惚,一脸的茫然。
此时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倒灌,强行塞进了他的脑子里,头好疼。
他重生了。
回到了上辈子他最不堪入目的那个时候!
还记得,这时候的他,靠着父母的关系,拜入了青云剑宗外门。
事实上,好吃懒做的他哪里吃得下修仙的苦,能来这里纯粹是为了追求他的青梅竹马,一个叫沈灵雪的女子。
而关于这沈灵雪的记忆,余良再次回忆了一遍,不由喟然长叹,唉,不堪回首!
两人自幼相识,余良对那沈灵雪可谓是照顾得无微不至,魂牵梦萦,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那种。
可惜,那沈灵雪却一首不曾对余良表态,只是毫无顾忌地用着余良送来的修行资源,最终毫无意外达到了宗门考核标准,迈进了内门。
而余良凭借家中资源,也是勉强够到了内门标准。
一进入内门,沈灵雪便对余良书信一封,言称自己醉心大道,无意红尘。
可不久之后,余良便看到了沈灵雪与一名内门弟子共乘一飞剑,双宿双飞……气不过的他去找那内门弟子讨要说法,却被人一掌打吐血,其父母上青云剑宗求个公道,也被门内长老随意打发,显然,那位内门弟子背景不见得比他弱。
最后,自己家中遭人陷害,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那场陷害,明里暗里都有那内门弟子和沈灵雪的影子。
余良侥幸逃脱,成为一个风餐露宿、野狗刨食的野修。
为了提高境界实现复仇,他刻苦修行拼死搏杀,为寻求机缘屡次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惜,最后因为在秘境中寻到的一本功法,被好友背叛暗算,身死道消,带憾而亡。
临死之前,他都在想,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怎样?
眼下,他真的回来了,虽然这个时间点让他有些无奈。
望着眼前面露倔强的少女,余良咽了口唾沫,前世二十年野修生涯,杀伐果断的他此时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仔细回忆了一番,他便知晓到底发生了啥。
他们这批外门弟子,每半年都要考核一次,为表激励,宗门会将那修为排名靠前的外门弟子名字篆刻在宗门口的巨石上,男女弟子各一榜。
凭着余良给的修行资源,前几次考核沈灵雪都是女子榜的第一。
而前两天的考核,这叫钟意的少女居然力压沈灵雨,成为了女榜第一,出了个大风头。
这还了得!
作为沈灵雪的忠实追求者,余良自然是要给她出气的,于是便将钟意带到了后山。
余良记得,其实上辈子他心系沈灵雪,再加上天天犯事,知道戒律堂规矩,也没对钟意做什么,只是将其调戏警告了一番,便离去了。
不过经过此事后,钟意修行便一蹶不振了,而在外门待够三年后,考核不过,便是要被赶下宗门的,少女最终未能通过考核,***之下,竟从那高崖一跃而下,了却自己一生,让人唏嘘。
想起这些种种,余良长呼了口气。
自己当真是个畜牲啊!
如今再让他站在这时间点,是为了让他救赎吗?
随着余良眼神逐渐清明,眼前的女孩形象也更加清晰。
黑发下是一片洁白的脖颈,脸上的些许灰尘,掩盖不住她白皙的皮肤和绝美的容颜。
略显凌乱的衣裳和长发以及通红的眼眶,让她有了些凄美的破碎感。
西目相对,余良在她眼中看到了些许疑惑,倔强,愤怒,无助……冷漠了二十年的心也不由得颤了一下。
“老大,怎么处理她?”
一道声音将余良和钟意的视线扯断,却是身旁的小弟开口了。
余良闭上眼睛,有些头疼。
双手食指习惯性地揉了揉太阳穴后,便用他记忆中那吊儿郎当的语气道:“切,欺负一个小姑娘,没意思,走了!”
“好,我这就……啊?”
身旁小弟本来都己经撸起了袖子,做足了准备,却突然被余良一句话给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