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辰西再次相遇是在陆奶奶葬礼上,他从车子上下来,跟在爸爸和哥哥身后,一言不发,眼睛是哭过后的红肿。
相比十一年前上小学的他,如今他也长成大人模样,周身多了清冷和不羁,不变的是他的大眼睛和脸上那深深的酒窝。
陆辰西的爸爸是书记,前来悼念的人很多,络绎不绝,一茬茬跪在灵堂前,哭声此起彼伏。
不远处的炮声,一声接着一声的轰响,我站在门口向路的对面看过去,在一群披麻戴孝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陆辰西,他跪在蒲草团上,如石像般矗立不动。
阳光照在他跪下的蒲草垫上,村子里的人围在一旁看这盛大的葬礼,幡矗立在灵堂两边,在风中飘摇,满目的白爬上老屋,盖在那些哭泣的人身上。
妈妈对我说:“陆家奶奶生前对你那样好,你也去祭拜一下吧。”
我跟在妈妈身后,接近那白色的空间,我们家和陆家并无关系,是多年的邻居,自然也没有跪在灵堂哭的资格,我妈领了一条白布,进去和其他人帮着拉那些哭着起不来的女人。
我站在灵堂外一侧,陆奶奶的棺材被涂上了沥青,地上还有滴落的黑点,听妈妈说,人死了,装了棺材是必须要涂上这些黑色难闻的东西,我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见过几次葬礼,也见过这些黑到不能再黑的棺材,沥青的味道在我心里代表着死亡。
穿着白色的孝服的人们排到了村口,这是继小学毕业之后,过了六年我再次看到他。
陆辰西奶奶去世在高考完的夏天,麦子刚刚收割完,地里青青的梨子挂满枝头。
寻常的季节,平淡的时光,只是没有了陆奶奶。
此后,我再也没有借口去老屋,再也没有借口去看看陆辰西的书房,再也听不到陆奶奶开玩笑说,“江疼,西西要是娶了你,我就放心了。”
其实陆奶奶不知道,陆辰西把讨厌我,刻进了骨子里。
陆辰西抬头时看到了我,多年未见,我们如陌生人一样,谁也没有说话。
隔着来来往往的人,我如定住般,记忆如潮水翻滚,往事历历在目,他说,江疼,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吉利;你个爱哭鬼;懦弱的只会躲在你妈后面做个胆小鬼;你羞不羞,又哭;红薯给我吃了,真难吃;让你冬天穿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