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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居之大不易

发表时间: 2024-11-23
民国二十六年六月十五晚八点,上海北火车站边上一诊所。

李相文拎着药箱从诊所出来。

趁着月色,他走进路边小巷,巷子里卖熟食的小贩己经在收摊了。

李相文喊了一声,小跑过去买了菜。

没买酒,一瓶酒不便宜,诊所刚开起来,正是缺钱的时候。

李相文提着菜继续深入巷子,这会儿正在下小雨,青石路面湿哒哒到处是泥汤,快到家的时候瞧见住他家隔壁屋的老杨正在扫地。

老杨是剃头匠,一见他喊起来:“李大夫回来啦!

辛苦!”

剃头匠眉开眼笑,也不顾雨还抱着把扫帚就凑上来寒暄。

先夸几句李相文的头发,又迫不及待提起自家闺女,话里话外意思明显。

李相文陪着尬聊了几句,赶紧借口雨下大了,脱身进了自己租的院子。

他相貌英俊还是医生,刚毕业就开了自己的诊所,还一个人租着间院子,自然受街坊邻居欢迎。

但老杨的女儿可碰不得,他女儿在青帮名下的赌坊卖酒,长得是不错身家可同样不清白。

李相文作为穿越者,刷小视频没少见美女,也算是开眼看过世界,并不会因为女孩长得好看就巴巴凑上去。

再说了,诊所才开,租金、器材、药品全要花钱没一个便宜的,哪来闲钱讨媳妇?

想起刚开俩月的诊所,李相文不由面色发苦,上海,居之大不易!

他进了院子,廊下拴着条小土狗摇着尾巴,呜呜叫。

李相文逗了逗狗,回屋坐下准备吃饭。

诊所刚开,他早上六点上班,晚上七八点才回来,为了聚人气,还组织义诊,每天一到家就累的不想动弹。

坐在桌边发了会呆,李相文长舒口气。

活过来了!

想着诊所的事情,他开始吃饭,就听院里狗忽然发出威胁的呜呜声,似乎还有些窸窣的声音。

李相文眼光闪烁,捧着碗凑到门口喊了一嗓子:“谁在那?”

民国时期上海是国内最繁华的城市,但同样乱的很,帮派、土匪、兵痞横行。

李相文盯着院子,攥紧拳头。

作为穿越者,他也有金手指,不是系统,而是一个边长一米的立方体空间,这些年他在空间里己经存了钱、食物和武器。

只要心念一动,空间中的物品也会立刻出现在手中。

他一手捧碗一手拿筷子看起来放松,实际暗自警惕。

如果真的有异动,他手心就会出现武器,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普通小贼,手心就会出现一把刀,若是强盗……空间也里有枪!

盯着院子好一会,李相文没发现什么。

他松了口气,似乎是多心了……闹了这么一出,肚子饿的打鼓。

只是他刚回头进屋,就见屏风后赫然有一个人!

见着这人背影,李相文差点咬了舌头。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没好气:“爸?

你怎么来了,吓我一跳!”

他拉开屏风,就见一穿着件邮递员的制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是李相文这辈子的便宜老爹李莽。

李莽“嘿嘿”,笑道:“小子,怎么认出我来的?”

李相文指了指地面一湿脚印:“爸,忘了我学医的,闲的时候研究过人体,这脚印暴露您了。”

李莽低头,他穿了一双站里发的军靴,这玩意的确不常见。

“这鞋虽然不常见,可也不是完全没人有,你怎么知道来的不是我那些同僚?”

李相文解释道:“您腿受过伤,虽然不影响走路,但是脚印和没受过伤的人明显不一样,很独特。”

李莽感叹:“我儿真是有大才!”

李相文松了口气,上前坐下。

他和李莽没有血缘关系,原身是被李莽收养的,只是李莽显然把他当成亲儿子养,从没告诉过他身世。

李莽不说,李相文是穿越者,顺势就当不知道了。

李莽夹了一筷子菜:“你那狗警惕性不错,就是瞧着怂,现在到处都乱养也养条能咬人的。”

李相文张望了一下,赶紧关门,快步走到饭桌边坐下。

李莽皱着眉头:“酒没有?”

李相文起来:“我去买!”

李莽叫住他,从怀里摸出来一瓶酒:“瞧瞧这是什么?

我跟着你回来的。”

李相文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我是一点没感觉到被人跟踪,你不是在金陵么,来这出差?”

“外面局势不好,对,是出差,最近都不会走。”

李莽接过酒一口干了。

他指了指身上邮递员的制服:“我现在给人送信。”

李相文点头:“知道了。”

他没具体问老头子一个军人为什么要去干邮递员的工作。

李莽年轻的时候是土匪,后来被招安参加了北伐,混了个少校的军衔。

可惜跟着的上司不怎么样前途无望,李莽的军职也没继续升,近些年更是神秘兮兮不知道在干什么。

李相文对老头工作有一定猜测,也曾经软磨硬泡问他是不是当特务去了。

老头子没明说,给了点暗示。

的确调任了一个需要严格保密的机构,不过是个闲职,抓人的事不归他干,所以也没啥危险。

重要还能立功的活上面都有自己的心腹,轮不到他。

老头子不是去当特务抓自己人,李相文也就放心了,毕竟身逢乱世身不由己,不能既要又要。

他继续给李莽续酒:“你注意点身体,酒就喝这两杯好了。”

李莽夹了口菜:“日本人越发猖狂,上面却不想撕破脸,不过以后大概率还是要打,你这诊所的位置选的不好,不安全。”

“该搬去租界,最好是法租界。”

李相文摇头:“爸,觉得租界安全的人太多了,那帮人一窝蜂钻进租界,现在哪还有位置?”

“诊所现在的位置其实靠近公共租界,真有事也就几步路,没必要花那冤枉钱。”

李莽皱眉:“缺钱了吧?”

他说着就往怀里摸。

李相文赶紧拦下:“爸,真不用,诊所现在己经开了俩月,算是站稳了脚跟,不用您再补贴!”

他开诊所的钱就是老头出的,名义上算自己借的,可老头从没说什么时候要他还。

再说了以后鬼子真打来了,租界也没安全到哪去。

父子俩说着,忽然听到屋外隐隐约约有男人女人的声音。

李莽顾不得说话,赶紧凑到墙边。

“王公子,我到家了,明天我再陪您不醉不归怎么样?”

“那怎么行……喝,我……我还能再喝一杯!”

“哎呦,咱们细水长流嘛!”

……李相文听了两句,笑道:“是隔壁屋邻居家女儿,在赌坊卖酒。”

他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平常回来都晚,今天转了性九点多就回来了。”

李莽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松了口气:“我也该走了。”

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掏出个信封:“我现在在邮局上班,你在外面遇见我也要当不认识,也不要来邮局。”

“真有事找我就让人写信送到邮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