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都,在一座无名暗室内。
侍女点燃烛火,天下武道双绝的两位老者便现出身来。
“你看见了吗,宫内诞生了神之子!
那传说中的祥云,那仙鹿。”
身材矮小面色土灰的老头激动的说道。
“多少年未见了,多少年了!
我王默命数将尽,竟然又是诞生了神之子,林时旦,这是我们的机会。”
“你怕是想寻死了!
不论那尽是二品高手的宫内三百高手,更是有着一位传闻仙道第二境登楼境的监国使,又岂是你所能抗衡的?”
对面绿袍男子冷声喝问。
“那可是神之血啊,林时旦,你比我更清楚这个概念,一旦有了它,我二人即可跨过曲靖通神首入仙道第二境。
届时这界内我等便是予取予求,无有不应,即便是那颜家王朝,我等也可分润一二。”
绿袍男子默然,仙道第二境——登楼,修武到极致也将将打过仙道第一境——曲径通神的修士。
此界修武者尽头便是破武进仙。
王默生机己然枯竭,顶多十余年可活,此时见林时旦面色犹豫不决,又向沉默的氛围里添了把柴火,“要知道,除非自身受到威胁,不然上界修士可不会管颜家死活。
监国使也一样”监国使大人乃是上界下派的修士之一,这并不是什么秘闻。
林时旦盯着面前的老头,想必他王默己经为这一线生机彻底失了智了!
可是即便是自己,寿命也不见得比他多上多少。
几十年后又该如何呢?
谁不想一窥仙道高处风景?
谁不想修得长生久视?
王默见他神色依旧恍惚,便知他尚不放心,便放出狠料来,“届时宫内有大人物愿意帮我们的,此事十拿九稳,你切莫再犹豫了!”
林时旦眼神一亮,“此话当真?”
“我王默又怎会有戏言?”
他亮出一份玉牌,此物正是我与那位大人的信物。
玉牌龙凤交颈,温润透亮。
林时旦眼神一闪,他行走天下,眼光自然不浅,一眼便认出此物来。
话己至此,见了这信物,他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再拒绝可就有些苦头吃了。
况且,那神血.....又想到如今自己己经走到了尽头的路,眼神炽热起来,于是他点了点头。
那老头见他同意,抚掌大笑,大口一吹,烛火灭,黑暗似潮水涌来。
三日前。
帝皇颜谌本是不在意一位自己子嗣的诞生的,自己的子嗣多了去了,又怎会生一个就前去候着?
这些无趣的事情只会耽误自己寻欢作乐。
更何况是区区一位不受宠的才人?
此时他悠哉悠哉的与美人下着棋。
一个奴才疾步走上前,与他身旁立着的老太监暗语了几句,那老太监露出了一副极为吃惊的样子,立即转身行礼,“陛下,有要事禀报。”
颜谌瞥了他一眼,“但说无妨。”
“有暗卫说刚才絮凝宫出了大事。
宁才人方才为您诞下一子,一出生殿前就有祥云驾临,五彩祥瑞,有仙鹿送宝。”
“仙鹿送宝?”
颜谌甚至来不及思考宁才人是谁,按压下心中的惊骇,抓着老太监的领口,语速极快的问,“当真?”
老太监吓得一哆嗦,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称是。
紫竹小界己经上千年未曾出生过天降异象,更不要提出生便携带异象的情况,简首闻所未闻,这位年轻的帝皇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连老太监都没来得及放下,这位玩世不恭的皇帝就转瞬来到了宁才人殿门口。
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摄住了心神。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鹿,它有着一双金色的角,浑身散发着乳白色的荧光,不时发出一阵呦呦鹿鸣,空灵美奂,周围听到的人感受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净化了,内心都是一阵感叹。
那鹿身后悬空挂着一袭仙衣,侧边有一晶蓝玉珏,亦是夺人眼球。
那仙衣周身散发着仙光,一身世间极致的白,刺的旁人睁不开眼睛,一缕鎏金在衣袖间流转。
愈发的贵不可言,玉珏配在仙衣胸前,显然是一套的。
那鹿见颜谌己至,自虚空漫步而下,一步一涟漪,周围的空间就好像真的泛起波澜,那波澜甚至传到了肌肤上,连带着肌肤也动了动,然后破裂开来。
殿门口一众宫女,太监都死尽。
这是那鹿对那孩子的保护,是消息的封锁。
颜谌摊开双手,那仙衣与玉珏便落在了他的手里。
那鹿深深看了他一眼,踏云远去了,须臾就消失不见,就好像方才的祥云瑞兽,仙衣玉珏是一场幻梦。
只留下一地的碎尸血海。
颜谌回过神,心知这是自己儿子的,那空间涟漪可并不是没有对自己造成伤害,以及...那鹿的最后一眼便是对自己的警告。
颜谌就这么立于殿前,吩咐底下人把烂摊子收拾了,又找了一些侍卫婢女来伺候。
不多时,孩子便出生了,预想之中的啼哭声并未到来,他冲进殿内,“孩子呢?”
他从下人手中接过那孩子,那孩子不哭不闹,眼睛挺大,皮肤并不像寻常刚出生的婴孩褶皱和红润,反而有些苍白滑嫩。
不知为何,他平白从婴孩眼里读出一抹冷清幽深来,仿佛这幅躯壳里住着的不是一个稚嫩的孩子而是一个成熟的灵魂。
这眼神....那只鹿!
多么像啊,冷漠孤寒。
颜谌内心生出一股恐惧来,把孩子交给婢女,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秋深,娘娘要见小殿下呢。”
内里传出声音来,秋深赶忙小碎步进去,将孩子交给床榻上面色苍白清丽的女子。
宁兰香看着怀中白皙可爱的儿子,他不吵也不闹,用墨黑的眼瞳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像是在问为什么。
女人的手抚上了孩子的脸颊,唇角勾着笑意,却是流下泪来。
十年深宫如一梦,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自己终于有了一席之地,不再像是浮萍般风雨飘摇。
“陛下赐名了没有?”
“回娘娘,陛下方才未曾说些什么。”
听闻这话,即便早有准备,她还是略有些失落,她很清楚没有赐名这意味着什么。
“罢了,我的孩子,以后你就叫颜求安吧。
不求千秋大业,只求我们母子二人平平安安。”
颜谌可没忘了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在监国使上门要求儿子做他的弟子之后。
他秉烛思考良久。
翌日,宫中传口谕,赐宁才人紫金凤玉冠,紫金丝竹数匣,江南丝绢上万,还有一些杂七杂八数量极多的物件,另赏小殿下一座暮秋殿,中品灵石数万,赐名颜华,特定监国使为其师。
举都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