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酒精的作用，林果果一夜没睡好。
她梦见李昊宇带她去看马戏，狮子脱了牢笼要吃她；她梦见研究生导师不让她离开动物园，亲手拉上了最后一道铁门；正在绝望之际，她摸到一只手，和她的一样湿冷的手，她拼命拉住它，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
可那稻草毫不受力，她还是无法停止地跌进无尽的深渊……林果果惊醒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宿醉令她头痛欲裂。
不远处的时钟滴答作响，除了充电线透出的一点光晕，西周一片漆黑。
林果果擦掉冷汗，慢慢看向另一侧：是一个女人模糊的、熟睡的侧影。
“我还是和她睡了啊，”林果果想，“我终于、终于体会到了翻云覆雨的快乐……和一个女人……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不满足？
昨晚那么***，她的身体那么柔软，我早就想这样了！
我到底为什么不满足……甚至、甚至还有些后悔？”
林果果半睡半醒到阳光穿透窗帘，她边想等下的对策，边悄悄拿起手机，却在看消息的那一刻如同五雷轰顶般呆住了，耳朵了出现了持续的耳鸣：”s市木材厂纵火案重大进展，肇事人林宝文捉拿归案“1第一天林果果高考完的第一天早上是被小腹胀痛叫醒的，她一边想着我的大姨妈没有在昨天考试时来真是太懂事了，一边跑去了厕所。
从厕所回来，林果果看到客厅的饭桌上妈妈留了字条：果，锅里有早餐，冷藏里有虾，中午可煮了吃。
林果果从锅里捡起还带点余温的包子，蹲在椅子上看电脑。
林果果打开了因为高考闭关而久违的社交网站校内网，数个消息在右下角弹出。
其中有5条消息来自同一个人——同班同学谭言。
“4月22日00:04 果果宝贝生日快乐！”
“4月30日23:09 果果今天看到你和学习委员说话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5月2日 00:52 你说闭关学习 我发现我和你有很多差距……”“5月7日 02:09 我真希望我的数学和你一样好，弥补我们之间的……”“5月21日 22:45 果果，你说了顶峰相遇，我定不会辜负……”这些肉麻的信息让林果果心里一惊，赶紧把它们清空了。
她和谭言是文学选修课熟悉的，不过多说了两句话，谭言就把林果果当做了知己。
虽然不曾表白，但这热烈的情感昭然。
林果果想起了他粗重的眉毛和满是青春痘的脸，试图把注意力聚焦在他高高的鼻子上，但还是觉得谭言像个山顶洞人。
虽然很想让谭言从生活里消失，但又不想放弃这18年来唯一的追求者。
林果果忍不住端详起桌上的梳妆镜里的自己：苍白的小脸上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又油又黑的头发塌在脑袋上，林果果挤出一个笑容来，看起来似乎好一点。
就这样幸福而又无所事事大半天后，果妈下班回来了。
果妈在当地一所本科当老师，工作时长有很大弹性。
看到书桌上散落的零食包装袋，果妈懒得再问林果果中午有没有把虾煮了吃。
林果果吃饭一贯胃口好并且狼吞虎咽，主厨果妈以前是感到满足的。
只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光是这样并不能让果妈感到满意。
上次同事说的那个理发店是哪家来着？
果妈想着等下打电话问问，今晚就把林果果鸡窝式的油头处理了。
林果果在高中时的头发都是妈妈剪的。
如果不是因为林果果又高又瘦留短发实在像个男生，果妈一定会把林果果的头发剃成平头。
为了保留女孩子最后一点的自尊心，果妈一剪刀把头发剪到齐肩膀，勉强能扎个马尾。
毕竟是业余选手，发挥常常不稳定，有一次下手太狠，剪的太短扎不起来，林果果的同学说她这发型看起来像个老太太。
果妈自己是很少出入高档理发店的，不过十七八的女孩子到了该打扮的年龄，果妈还是请“总监”给林果果设计了一款发型。
打薄了将近一半的头发，林果果拥有了轻盈又蓬松的中长发。
她戴上眼镜，把一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尖尖的小脸变得有点红，她感到很满意。
虽然果妈在付款时一首说“剪的太成熟了”，也没影响林果果的好心情。
周末的时候，果爸开车来到了乡下的奶奶家。
不大的堂屋挤满了人：奶奶、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堂妹乐乐还有果一家。
二叔二婶备好了大菜，果爸开了一瓶酒。
大家纷纷祝贺林果果完成高考，林果果红着脸说还没出分呢。
堂妹林乐乐在读美容美发的中专，比林果果小2岁，她和林果果一样有着尖尖的小脸和瘦高的身材，但看起来比林果果成熟和洋气很多。
鼻底的地方钉着一颗很小的钻，果妈评价是像希特勒。
林乐乐小心翼翼地问林果果喝哪种饮料，果爸立刻说林果果到了该喝酒的年龄。
其乐融融间堂哥林宝文回家了，他身材瘦长、皮肤黝黑，迈进家门时有点心虚的样子。
“坐过来，宝文。”
果爸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
林宝文拉了凳子坐在果爸和奶奶中间，林果果觉得他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下个月就去我们厂里干活。”
果爸说。
“明年吧，大伯，我跟老板说好了，干到12月。”
林宝文说。
“你多大了，宝文？
我一首都没说你，觉得你是个大人了，也要面子。
上次我给你保出来后，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要去厂里干活，学个手艺，这是你说的话。
言而无信，这是谁教你的？”
果爸喝了酒脸微微泛红，声音也大了起来。
二叔二婶也垂着头，林宝文扭着脸没说话。
“下个月就来厂里，外面的工就不要做了，跟着些狐朋狗友，还以为能混出什么来？
老大不小的人了，你看看你妹妹，老林家就你一个男孩，别让你妹妹们比下去。”
虽说是夸奖，林果果并没有觉得好受。
三婶说宝文饿了，快多吃点饭。
有帕金森的奶奶虽然没吭声，但哆哆嗦嗦地给林宝文夹了一整条黄鱼，汤汁溅到了果妈盘子里，果妈皱了下眉头，用纸巾迅速揩掉了。
回去路上林果果忍不住说：“爸，你不要这么说宝文，他也不是无所事事，现在不比以前强了吗？
至少有份装修队的工作了。”
“你别瞎掺合。
那能干出些什么来？
上次和他一起打架斗殴到警察的那一伙人还跟他一队，迟早要再出事。”
果爸说。
“那怪的了谁？
还不是你妈宠的。
还好果果不是她带大的……”果妈呛声。
林果果高考发挥得相当不错，整体分数比之前模拟还要高了20分。
原想着去本省最好大学，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a大！
果妈经过两天不眠不休的研究和打听将专业锁定在预防医学这个小众学科，林果果一击即中。
不愧是果妈！
当地有个习俗就是办个升学宴，也叫20岁生日宴。
果爸自作主张订了s市最好的酒楼，并大肆宴请了厂里近五十余名员工，一时风头无两。
这样的仗势令林果果有些羞愧，她邀请了几个密友，又在果妈要求下通过qq群联系到本地在a大读书的学长学姐，邀请他们参与20岁生日宴，虽然那时林果果刚过18岁生日零2个月。
宴会上林果果演奏了钢琴，果妈还激动得掉了眼泪。
结束时a大的学长对林果果说，虽然我是你的学长，但我还没到20岁，比你小。
林果果慌忙解释道这只是个名头，自己也才18岁。
那天晚上果妈问林果果感觉学长怎么样，林果果迅速会意，一时羞涨了脸：“还可以。”
果妈意味深长地表示该出手时就出手，“好男人是不会在市场上流通的。
你也20岁了，该谈恋爱了。”
“我才18岁呢！
妈！”
林果果说。
晚上林果果躺在床上时脑海里出现了今天一首缠着她嗡嗡说话的、即将与她分道扬镳的谭言，以及即将在同一个校园里生活的温文尔雅的学长李星河，她感到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林果果在爸妈的护送下来到a市的a大里，虽然有些忐忑，但仍然希望爸妈快点离开，而不要帮她叠被铺床和过度关心。
最后她几乎是把跟着上了2天课的果妈果爸赶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