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
李夜酒费力地睁开眼,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钻进鼻子。
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他那晚的惊险。
他动了动,牵扯到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
‘妈的,差点就挂了。
’他心里骂了一句,随即又有点得意,‘不过好歹救了个人,也算没白挨这一刀。
’他掀开被子看了看腹部缠着的厚厚纱布,稍微松了口气。
‘那小妞……叫什么来着?
长得还行。
’正胡思乱想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时髦连衣裙的女孩端着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
她看到李夜酒睁着眼,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快步走到床边。
“喂,叔叔,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女孩的声音很清脆,但那称呼让李夜酒脑子瞬间卡壳。
‘叔……叔叔?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最多也就高中生模样的女孩,一头染成亚麻色的长发,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
‘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我他妈才二十三!
’“你……你叫我什么?”
李夜酒的声音有点干涩,带着难以置信。
女孩被他瞪得有点发毛,手里的饭盒差点没拿稳。
“叔叔啊?”
她眨了眨眼,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怎么了?
你伤口疼吗?”
“不是!”
李夜酒差点从床上弹起来,结果又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嘶……我才二十三!
二十三!
不是叔叔!”
女孩愣了一下,随即脸颊泛起红晕,像是才反应过来。
“啊?
二十三?”
她上下打量了李夜酒一番,眼神里带着点怀疑,然后小声嘀咕,“可你那天晚上看起来……胡子拉碴的,头发也乱糟糟……”她把饭盒放到床头柜上,又拎起旁边一个装着水果和营养品的袋子,一股脑塞到李夜酒怀里,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像是掩饰尴尬:“喏,这些给你。
医药费我己经交了,你好好养伤。”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这行动倒是挺实在。
李夜酒被那堆东西砸得有点懵,抬手想把东西推开。
“我……”他刚说了一个字,无意间瞥到了自己的手腕。
那个老头子留下的旧手镯还在。
只是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上面的纹路似乎黯淡了许多,但又好像……和自己建立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昨天那阵灼热感和奇怪的电子音不是幻觉?
‘这破镯子……’“看什么呢?”
孙宇轩见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手腕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好奇。
李夜酒回过神,把水果袋子放到一边。
“没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先把称呼问题解决了,“我说,我真没那么老,别叫叔叔了,叫我名字,李夜酒。”
“哦。”
孙宇轩应了一声,但表情明显写着“我不信”。
她撇了撇嘴,“知道了,李夜酒……哥哥?”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促狭。
李夜酒嘴角抽了抽。
‘算了,哥哥就哥哥吧,总比叔叔强。
’“你叫孙宇轩?”
他换了个话题。
“对啊。”
孙宇轩点点头,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就是那天晚上……谢谢你啊。”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脸上也没了刚才那股傲娇劲儿,“要不是你,我……”“行了,没事就好。”
李夜酒打断她,不太习惯这种煽情场面,“那两个混混呢?”
“抓到了一个,那个胖子,被你用拖把打晕那个。”
孙宇轩比划了一下,“另一个跑了,警察正在通缉呢。”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警察也来问过话了,说你是见义勇为。”
李夜酒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总算没白挨刀。
’“对了,”孙宇轩像是想起什么,眼睛又亮了起来,“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呗?”
“干嘛?”
李夜酒警惕地看着她。
“给你捯饬捯饬啊!”
孙宇轩理所当然地说,“你底子不差,就是太不修边幅了,看着才显老。
我认识一个超厉害的造型师,保证让你焕然一新!”
李夜酒:“……”他现在严重怀疑这姑娘救命之恩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想改造他。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病房门又被敲响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有些花白的医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病历板。
“醒了?
感觉怎么样?”
医生走到床边,看了看李夜酒,又翻了翻病历,“李夜酒,对吧?”
“嗯。”
医生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和伤口包扎情况,又用听诊器听了听。
“恢复得相当不错啊。”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送来的时候失血不少,情况挺危险的。
这才几天,恢复速度比一般人快很多。”
他看向孙宇轩:“你是他家属?”
“不是不是,”孙宇轩连忙摆手,“我是他……朋友。”
医生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又多看了李夜酒两眼。
“年轻人身体底子好。
伤口愈合得不错,没什么感染迹象。
再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李夜酒心里一动。
‘恢复快?
’他想起昨天那阵灼热和电子音,还有手镯的变化。
难道真跟那玩意有关?
“医生,”他开口问道,“我这伤……严重吗?
会不会留什么后遗症?”
“刀伤挺深的,不过万幸没有伤到重要脏器。”
医生解释道,“至于后遗症,目前看还好,只要好好休养,注意别感染,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你这恢复速度确实有点……嗯,挺好的。”
医生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用了个比较含糊的词。
这时,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邓主任,3号床病人心率不稳,您快去看看!”
“好,马上来。”
邓医生应了一声,对李夜酒和孙宇轩点点头,“你们聊,我先过去。”
医生和护士匆匆离开。
病房里又只剩下李夜酒和孙宇轩。
孙宇轩看着医生离开的方向,小声嘀咕:“这邓医生看着挺厉害的,就是话不多。”
李夜酒没接话,他还在琢磨医生刚才的话和自己身体的异常。
‘恢复快……’“喂,”孙宇轩用手肘碰了碰他,“想什么呢?
跟你说啊,等你好了,我请你吃大餐!
城南新开了一家海鲜自助,据说超赞!”
李夜酒回过神,看着她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先养好伤再说吧。”
他拿起饭盒,打开盖子,是清淡的小米粥和两个白煮蛋。
孙宇轩看着他慢吞吞地吃东西,又开始找话题:“对了,你辞职了,接下来打算干嘛?
还找剪辑的工作吗?”
李夜酒动作一顿。
辞职的烦恼又涌上心头。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要不……你来我们家公司试试?”
孙宇轩提议道,“我们公司也需要做宣传片什么的,虽然规模不大,但肯定比你之前那个破公司强!”
李夜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喝粥。
孙宇轩见他不吭声,撇撇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李夜酒喝粥的细微声响。
他抬起左手,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那冰凉的触感下,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他放下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