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环是钱承的儿子,比念念大一岁,姜哲和钱承还没认识的时候,念念和钱环竟己经是同窗了。
倒是颇有缘分。
念念把夫子布置的课题写到一张宣纸上后,仔细看了一遍,觉得墨色似乎太淡了一些,忙又拿出一张新纸,细细研磨后又写了一张。
“嗯,宿墨果然还需再研一会才能好写。”
拿起来放嘴边吹了吹,便着急忙慌的出门了。
刚出府门,就看到了钱环站在门口和她挥手:“念念!”
姜念念提起黄色裙摆快步跑去,头上的青色簪子也轻轻晃着,像一只青色的蝴蝶。
她将手里的课业往钱环手里一塞,“昨日夫子的课业的题目,给你写好了,准备怎么感谢我。”
少女甜甜一笑,嘴角两个梨涡煞是好看。
“今日是我生辰,我可是专程来请你的。”
说完少年看着姜念念的眼睛羞涩一笑,两颊泛红。
“走吧!”
燕京钱府——钱承是燕京孟义德手下为数不多的元老,早年间就跟着孟义出生入死,如今挣下这般产业无不令人羡慕。
钱承并非燕京人士,他的身世没人知道,只有孟义德清楚。
此人做事缜密,为人处世非常低调,只求财,不贪功,很懂得见好就收。
今日是钱公子的生辰,府里更是来了诸多亲友为他庆祝,楼上楼下,热闹非凡。
院子两边,各站了一排个子很高,又很壮的护院,正双手环胸地盯着门外进来的每一个人。
“父亲,念念到了。”
少年拉着念念走到坐在主位的钱承跟前。
“伯父好。”
念念双手缓缓抬起,左手轻覆于右手之上,乖巧的行了一个万福礼。
姜哲这个小女儿他是见过的,很是喜爱,如今相见,倒是比往年长高了不少。
去年还记得她的脸圆圆的,很是可爱,如今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念念来了。”
钱承一袭深褐色长袍,头发高高竖起,用一根黑色发簪固定,他伸手捋了捋胡须,满眼笑意说道。
“你父亲母亲呢?”
“父亲今日身体有恙,怕是来不了了,还望姜伯伯莫要见怪。”
念念神色落寞,乖巧回答。
“哦......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念念我们去那边。”
还未等念念再说什么,钱环便拉起姜念念朝着门外走去。
庭院正中设了一张长案,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朱砂、寿桃等物品。
钱环亲自将念念带到堂下正中间的位置,摸摸她的头后,便去换衣服了。
亲朋好友看着这个年岁不大的少女和钱承颇为亲厚,便觉她定是钱环的意中人,不由好奇的上下打量起来。
还询问她的家世背景,念念都乖巧的一一作答,有的甚至还问自己是不是钱环的意中人,念念红着脸忙摆手说不是,“我们只是同窗而己。”
此刻长案前,少年身着整洁的玄色袍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束腰,头发整齐束在头顶。
亲朋好友祝福过后,师长拿起朱砂,在少年额头上轻轻一点,随后,钱环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正要写字时,一个低沉慵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钱五爷,贵公子的生辰,怎能缺了我呢?”
钱承抬头,朝着门外看去,只见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推开帘栊,一个年轻的男子低头而入,他的身型在众人眼中格外突出。
钱五爷脸色微沉,心中暗骂:“这个瘟神怎么来了!”
姜念念扭头一看,眼睛瞪大,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是他,是昨日来家中的那个男人。
孟寒川今日一袭绯红色长袍,暗红的底纹上绣着金盘绕的牡丹花纹。
衣摆处垂坠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倒也多了几分儒雅的贵气,和他以往杀气腾腾的形象大相径庭。
众人也都纷纷扭头,在燕京的地界,谁不知道孟寒川,只是不曾得见罢了。
果然气度不凡。
孟寒川是孟家长子,此人虽然年纪轻轻,却行事老辣,阴狠。
男人缓步走到案下,并未留意到左侧椅座上的姜念念。
他微微一笑,露出几分慵懒:“父亲今日有事,不便前来,还望五爷莫要见怪。”
钱五爷淡淡一笑,摆手作揖。
“哪里,东家厅内说话。”
只有和此人打过交道的钱五爷了解,他年纪虽小,却手段手辣,还和宫中很多有权势的官宦都有往来,皇帝的亲弟弟更是同他交往甚密。
除了没有一官半职,燕京他基本上可以只手遮天。
他的生意也不仅仅只是‘古琅阁’那些买卖那么简单。
燕京的钱庄和流云阁,基本上都是他的产业,年纪轻轻富甲一方。
‘古琅阁’不过是他名下最不起眼的一个分支而己。
“请上座!”
钱五爷毕恭毕敬在一旁作揖说道:“谁来都一样!
孟老板光临,蓬荜生辉。”
“来人,上茶!”
男人毫不客气的坐在太师椅上,伸手捻了捻手腕上的珠子,随后扯下放在鼻尖,享受般眯着眼睛闻了闻:“五爷,让宾客都散了!”
这并不在征求他的意见,是命令。
还未等钱五爷发话,围在门口的众人,便西下告辞离去。
都是在商场中混迹多年的老人了,孟寒川的份量他们是知道的,谁也不敢,不愿意惹这尊瘟神。
姜念念没有离开,只偷偷躲在门口拐角处的窗户底下,头压的低低的,只能看见她的一缕发丝在墙角里轻晃。
“父亲!”
此时钱环走了过来,看着这个扰了自己生辰的男人,他极其敷衍的做了个揖,怒气冲冲地盯着孟寒川。
男人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眼前的侏儒。
个头不高,眼神却狠狠的想要杀人。
这个眼神,真是让人非常不舒服。
“环儿,不得无理,快快拜见孟老板。”
那男子并未说话,狠狠瞪了一眼孟寒川,并未参拜,一甩衣袖,转身准备离开。
“小儿无理,还望东家莫要见怪。”
年纪轻轻,却如此没有礼数。
“慢着——”孟寒川拖长尾音缓缓起身。
侏儒突觉突脖颈处一凉,不知何时,一只有力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后方,一把将他按在案几上。
孟寒川手臂上肌肉紧绷,手背青筋暴起,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举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水。
随后,低眸看着男子:“怎么?
不认得我?”
他微微挑眉,脸上挂着好看的笑意。
歪头慢慢凑到钱环耳侧,伸出修长的食指,指着钱环的眼睛,“别动。”
见男子还算配合,孟寒川满意的、不紧不慢伸出左手,温柔的拍了拍男子的脑袋。
“钱公子?
年纪不大,胆子挺大!”
孟寒川笑了笑抬头,嚣张的看着钱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