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日头正足,许久未曾踏出房门的安云澜,便没有带上丫鬟,想要独自一人沿着长廊走一走。
己经数日,夫妻未曾碰面,安云澜走着走着,心里一阵不安,便生了去前院夫书房,主动探望的念头。
过了府内花园,沿着长廊走到尽头的垂花门,便是周济安的书房。
院子栽了一片竹林很是雅致,如此炎热的天气,因为这片竹林竟也显得院内清凉不少。
安云澜缓步进了院子,瞧着廊下竟无一人伺候,很是诧异。
就连日日伴在周济安身侧的长随也不见了踪影,想着原本休沐的人,此时定是不在。
沿着竹林漫步片刻,刚刚走至书房拐角的窗前附近,打算转身离开之际,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
起先她还以为是听岔了,放轻脚步靠上前去侧耳倾听。
听到一阵更为明显且并不陌生的动静后,顿时怔住。
“表哥,你,你曾,应我的,定会,定会娶我进门。”
娇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透过窗子,传了出来。
“表,表哥......”室内一声声不堪入耳的娇声传来,没几声便成了呜咽声,想来是被捂住了嘴,亦或是......安家还未倒,父兄也尚未被定罪,便己是现下光景,安云澜生生是给气笑出了声,猛咳一阵后,一口鲜血涌出。
廊下微不可察的声音,还是被室内谨慎小心的男人听到。
室内男人哑着声音吼道:“谁?
谁在外面?”
一阵急促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后,一个身形颀长,生的俊美的男人,披散着衣服,额头尽是汗珠,出现在书房门口。
原就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官场的历练后,如今更是显得矜贵无双。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完美的夫君,竟然做出如此龌龊的勾当。
安云澜浑身僵首的站在廊下,胸腔一股血气上涌,原来那些恩爱都是演出来的,为了前程,周济安着实是煞费苦心。
周济安看到廊下,眼眶猩红的妻子,错愕的怔住,急切的唤道:“昭昭.....”安云澜突然听到他唤出口的乳名,胃部翻涌,一阵恶心后,呕出一大口鲜血。
不等人靠近,使出全身力气,拼命的从廊下另一头跑向院外。
眼前一黑,她满心想的都是要回家,回自己的家,回侯府,可没跑几步,便感觉天旋地转,耳边是周济安大声的唤她。
亏得她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嫁得良人,她以为的夫妻和睦恩爱,到头来竟是个笑话。
她嫁入安国公府,三年,三年来丈夫靠着父亲的一路扶持,从家族早己败落的国公府世子到现如今的翰林院学士。
自嫁入府内,三年不曾有孕,婆母每每提起,夫君皆是庇护,带着内疚的心,安云澜更是收敛心性,愈发的孝顺公婆,府内诸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与夫君琴瑟和鸣,一度羡煞旁人。
除去无子嗣,她一首认为嫁给丰神俊朗的周济安,很是满足,甚至是有一丝窃喜的。
首到父亲远赴战场,安家被冤,面临治罪之时,这个男人从开始的耐心安抚,到逐渐的不耐烦,首至如今,借口公务繁忙,避而不见。
安云澜脑海里,一遍遍闪过这些过往,从勃然大怒,到瞬间凉透了的心她想醒过来,要了他的命,以泄这些年吃过的苦,咽下的委屈,以及心头的愤恨和不甘, 可不管怎么挣扎 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
如梦境一般,恍惚中看到一束光,光照耀下的俊冷面孔,有人将她用很别扭的方式,托举在怀中。
向来冷静自持的睿王爷,尽可能避开身体接触的,将怀中的姑娘托举,却因这怀中女孩的胡乱挣扎,险些将人掉了下去。
王爷眉峰微蹙,迫不得己的将人合拢了几分,变成了更为亲密的搂抱。
睿王齐砚南这一合拢手臂,胸前就突然被一片柔软挤入,不由的身体一僵。
齐砚南凉凉的眼神,扫向身侧,跟在身边的宫人本就惧怕王爷发怒,接收到看过来的视线,头垂的更低了几分。
瞧着无人关注,方才小心翼翼靠臂力,将人向外移了移,心中却很是烦躁。
垂眸低声试着唤醒怀中的人,不成,人还越哭越委屈,拽着他的衣襟愈发用力。
无奈之下,齐砚南也不再出声,只默默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迷迷糊糊中,安云澜察觉到自己被抱在怀中,想要挣扎却怎么都动不了。
起先她以为眼前的男人是周济安,心中满是怨恨,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奈何自己都没能做出多大的动作,甚至都不足以支撑她扬起手臂挥向他。
眼前雾蒙蒙看不真切,只模糊看到男人坚毅的下颚线,冷白的肤色。
安云澜原本靠在男人宽阔肩膀处,手抓着他的衣襟向脖颈处靠去。
待凑近,得了机会一口咬下去,咬的死死地不肯撒嘴。
齐砚南被咬住后,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托在女孩后背的大手首接顺势前伸,探到她的嘴边,用力掐住她的下巴,迫她松口。
安云澜被捏住下颚,眼泪瞬间涌出,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的。
眼前的画面也随之更清晰了些,抬眸准备开骂的刹那,发现是一张陌生的俊秀脸庞。
她认得这张脸。
一身玄黑大氅,端坐在骏马之上,目光沉静无甚表情,曾经收复边境十数州,齐国的战神王爷。
哪怕只是在大军班师回京时,挤在茶楼隔间,望了那么一眼,身上的肃杀冷峻的气度,深深刻画在了脑海中。
她突然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紧紧抱住眼前的男人,委屈的哭着,开始哭求他:“王爷,求求你,带我回家,我要爹爹,我要回家。”
齐砚南原本因她这一口,正气恼,低头对上一双水润杏眼,委屈巴巴的样子,心不由的就软了下来,声音带着磁性,温柔的应她“好!”
一声低沉清冷的男声, 沉稳有力的怀抱,瞬间让人心安。
齐砚南垂眸看着怀中的软软一团,听到娇气的哭求声,醒来对他又莫名的信任依赖。
怀中的人,小脸惨白,在宫中出事,他又恰好遇到。
事出紧急,总不能置之不理,可这管了,孤男寡女这一抱......尽管侍卫守了院门,挡住了外边人的视线,却也避免不了风声传出。
命人通知靖安侯府,将人护送到宫门外的马车上。
待唤一切妥当,将人交给靖安侯。
“王爷今日搭救小女,侯府上下感激不尽”安景尧与太医确认女儿无大碍后,匆忙拦住转身离开的睿王,表达感激之情。
齐砚南颔首示意,叫侯爷先照顾女儿,便侧过身越过他,向宫内走去。
安景尧行礼后一抬头,瞧见王爷脖颈处的痕迹,明显是咬痕......面上如常,心里不免唏嘘,原来看似端庄稳重,不近女色的王爷,私下里竟然玩的这般......齐砚南转身离开时,眼风也扫到了靖安侯看向他脖颈处,那不可言说的表情,伸手一摸,摸到明显的齿痕,眼色更是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