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在顾屿白的书桌上织出碎金般的光斑,信封边缘残留的紫荆花蜡迹在暖光中泛着琥珀色。
林小满凑近时,鼻尖突然撞上信封内侧残留的风信子香——那是二十年前她塞进顾屿白课桌的香薰纸条,被岁月压成了薄薄的标本。
"你看,"顾屿白用指尖抚过信封背面的折痕,"当年我把它塞进紫荆花树洞里,希望风能帮你捎到。
"他突然笑了,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结果被老张当树洞信件展览,贴在传达室玻璃上。
"林小满突然发现,信纸上的铅笔字迹在光线下隐隐泛着彩虹光泽——那是顾屿白用她最爱的彩虹风车颜料笔写的。
她颤抖着展开信纸时,一枚干枯的紫荆花瓣从夹层飘落,在空中划出二十年前的轨迹。
"你记得吗?
"顾屿白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那天你追着我跑出紫荆花巷,风车卡在树杈上转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突然从西装内袋掏出枚金属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歪扭的"LYB+XMM","这是我十岁生日时,用修鞋匠的刻刀在你画的彩虹风车上临摹的。
"林小满的喉结滚动着,看着怀表坠链末端悬着的微型玻璃瓶。
瓶中悬浮的,正是她幼儿园毕业照里那朵紫荆花——花瓣被顾屿白用医用防腐剂封存,竟奇迹般保留了二十年前的绯红色泽。
"每年儿童节我都来老地方。
"他突然从书桌抽屉抽出铁盒,盒盖内侧贴着整页褪色的紫荆花标本,"你看,"他用怀表轻叩盒身,十二封信封上的蜡封逐一绽开细小的裂纹,"每封信都用当年树洞里的紫荆花蜡封口。
"林小满颤抖着抽出第二封信,信纸边缘残留着飞机餐的铝箔光泽。
顾屿白突然别过脸去,喉结在白衬衫领口剧烈起伏——那年他转学去往的国际学校,正是林小满父亲援建的希望小学的姐妹校。
"你画的彩虹风车,"他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被他们做成了校徽。
"林小满突然发现,所有信封背面都印着相同的彩虹风车水印。
她用指尖摩挲着第三封信上的凸起纹路,突然惊觉那是盲文——"LYB想念XMM"的点阵排列在信封边缘,与她铁盒里那张蜡笔画背面的盲文如出一辙。
"你小时候总说要当画家。
"顾屿白突然俯身,怀表坠链轻轻扫过她发梢,"现在呢?
"林小满还没回答,就被他按着后颈按在沙发靠背上。
顾屿白的白衬衫领口突然飘出枚彩虹糖纸,糖块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与二十年前如出一辙。
他用指尖抵住她发烫的唇,玻璃纸在齿间碎裂的脆响里,她尝到了熟悉的薄荷味——那是他从医学生时代起就随身携带的提神糖。
"你上次说我的玫瑰刺太多。
"他突然扯开衬衫领口的纽扣,锁骨处的旧伤疤在暖光中泛着珍珠光泽,"这次我教你画不扎手的。
"林小满突然发现,铁盒底部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速写纸。
铅笔画上的女孩正坐在开满紫荆花的单车后座,手中举着彩虹风车,裙摆被画成流动的花瓣海。
而单车后座的男孩,正用怀表的光斑在她脸上投下流动的彩虹。
"你总说我的彩虹缺了最后一道。
"顾屿白用铅笔尖轻戳画纸,"那是留给你的颜色。
"林小满的素描笔突然坠地。
铁盒盖弹开的瞬间,十二封信的蜡封同时碎裂,干枯的紫荆花瓣如蝶群般飞舞。
顾屿白突然俯身,他的唇落在她耳后时,林小满听见怀表机芯转动的轻响。
玻璃瓶中的紫荆花突然舒展,与她发间那朵今早别上的新鲜花瓣,正以相同的频率颤动。
"现在,"他用指尖碾碎最后一枚蜡封,"该寄出这些信了。
"林小满突然发现,顾屿白衬衫袖口的银链不知何时缠住了她的发梢,在暖光中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而那封未寄出的贺卡背面,不知何时多了行钢笔字:"二十年前的今天,我的彩虹风车卡在了紫荆树杈上——而你,永远是我的最后一道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