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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遇半仙

发表时间: 2025-04-30
1云祉跟在沈临熙身边多年,自是学到了不少医术精髓,俨然己是名合格的小神医。

她每月都会随沈临熙下山为村民看病。

沈半仙如今多了个能干的小神医帮手,做起事来更是事半功倍。

他们靠着每月一次的诊治换取些吃食或者微薄的诊金,再去最近的镇子上买些生活必备的用品。

每次下山,云祉都如匹脱缰的野马,拉也拉不回。

那镇子虽小,但物产却也丰富,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云祉次次都要待上一整天才肯回去。

她相貌太过出众,容易惹出麻烦,因此沈临熙便给她做了副丑丑的面具,每次外出都牢牢贴好。

将那绝世的容颜藏于面具之下,她就变成了个长相普通的姑娘,混进人堆里找都找不着,不会引起有心人的觊觎,她便玩得更加开怀。

说来也奇怪,云祉如今己是十六的年纪,在沈临熙身边就足足养了几乎十六年,算起来他最少也应有三十多岁了。

可从她记事开始,沈临熙好像便是这副容貌,未曾有过什么变化,甚至连皱纹都没有添上些许。

思及此,云祉每每总要没大没小地揪住沈临熙的面皮,好好拉上一拉,然后问他:“兄长,你该不会真是神仙吧?”

沈临熙无奈,就会轻轻拍掉她的手,然后摇头:“书中自有黄金屋,为兄看过的书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自是懂得驻颜之术。

你若肯再勤奋些,便也能早日探得其中精髓。”

每每这时,云祉就会蹭到他身边撒娇,柔若无骨的小手搭上他的肩膀,或轻或重,力道恰到好处地为他垂肩,然后捏起嗓子撒娇:“兄长告诉我,这书在哪排书架的哪一隔层中,阿祉先去找来看。”

尺玉多半会趁机也将脑袋往沈临熙裤腿上蹭,替云祉求情。

说起尺玉,也是不可思议。

它好似是通了灵性,说什么话它都能听懂,还惯会看人脸色,令人不得不溺爱它。

而且,它好像己经将自己当成了云祉的母亲,从小到大都对她照顾有加,几乎寸步不离地看护她,委实尽职尽责。

普通的狼,寿数最多不过就十五年,但它如今好像和云祉一般大,生命力还一如从前,丝毫不见垂老之态。

大约是菩提山的风水养人也养狼吧,云祉如是想。

她倒是盼着尺玉能长命百岁,她们好一辈子不分开。

最好还能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让它能够修炼成人,和她做真正的姐妹。

要是真有那一天,她们一定有说不完的话,能叽叽喳喳痛快聊上好几天。

2沈临熙让云祉唤他兄长,其实在云祉心里,沈临熙如兄如父如师父,还如最贴心的朋友,是她一生唯一能依靠的人,也是世上唯一无条件对她好的人。

沈临熙并没有瞒着她的身世,而是将遇见她的情形都一五一十告知于她,并且还宽慰她,她的父母之所以抛弃了她,一定也是因为不得己,希望她能不要因此而带着怨恨生活。

云祉在沈临熙身边长大,受他启蒙教导,自是心境豁达,不会将自己困于桎梏。

虽然她在山下早己看过许多将女儿当成草芥的人,但她还是保持着对生命的敬畏,从不去怨恨无关之人。

对的,在她心中,她那没见过的父母自然也是无关之人,又有什么好花精力来怨恨的呢?

还不如早些从兄长口中,套出那本驻颜医书的所在来得重要。

但她其实也有个小烦恼,就是沈临熙身患罕见的隐疾,每月都会躺于榻上昏迷不醒好些日子,且有愈来愈频繁之态。

她问沈临熙患此症的缘由,他只淡淡回答,是因早年受过重伤,所留下的后遗症。

可什么伤能将人折磨至此,需要每月沉睡如此久才能好?

沈临熙时常说她偷懒不好好钻研医术,其实他是错怪了她。

云祉每日大把时间都花在了翻阅罕见病症的医书上,希望能从中找到完全治好沈临熙的办法,可至今仍一无所获。

3这日又到了下山看诊之日,云祉背上自己的小药箱,戴好贴肤的面具,牵着尺玉随沈临熙一同下了山。

来到山下的村子,愁眉苦脸的村民们,早己在临时搭好的棚子里排好长长的队伍,翘首以盼他们的到来。

他们照往常一般坐下,打开随身的医箱,开始一日的看诊。

沈临熙负责为患者把脉,仔细核对病症,望闻问切。

云祉站在边上做记录,偶尔还会提一些新奇的用药之法,时常博得沈临熙频频点头赞同。

脚边的白狼尺玉乖乖趴着,若是有坏心眼儿的村民想要插队欺负人,它便会冲过去龇牙咧嘴维持秩序,俨然是名威风凛凛的带牙侍卫。

两人一狼效率很高,很快就诊完了大部分病患,快要结束收摊时,远处吵吵闹闹,有一群乌压压的人正朝他们飞奔而来。

轿子由远及近,待及眼前才发现,赫然是八个精壮的汉子,抬着顶极其豪华的轿子。

轿子宽大,打得十分结实,用料是上乘的红木,雕花精致,还坠着长长的流苏,一看就价值不菲。

轿中传出“哎呦哎呦”的痛苦叫喊,紧接着跳下一位圆滚滚的男子,与众人合力又抬出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妇人捂着肚子满头大汗,衣裳都快被汗液浸湿,脸色苍白,叫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男子急得汗如雨下,眼中盛满焦急,一见沈临熙就扑通一声跪下,嘴里颤抖着恳求:“沈半仙,我是住前头镇上的员外陈智良,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子,她难产很久,稳婆也无能为力,说大小只能保其一。

我与夫人少年夫妻,怎可弃她,可我还是想若有可能,希望能将孩子也保下,听闻半仙今日刚好出诊,就赶紧赶过来求医。

若能救他们母子,我定当衔草结环,涌泉相报!”

沈临熙赶紧上前将人扶起,眉心却是紧蹙。

他身为男子,虽医术上有着半仙之称,但对于妇人生子这方面却是涉猎甚少,看着眼前情况危急的孕妇和一脸焦急的陈员外,他平生第一次觉得有些棘手。

看着沈临熙紧皱的眉头,数年来培养出的默契令云祉一下就知道,他没有太大的把握。

沈临熙成熟稳重,没把握的情况从不会夸下海口,但也常常会因为自己无能为力而自责。

云祉则不同,她年轻气盛,敢于冒险,更重要的是,她整日里翻阅杂书,专门寻一些疑难杂症来看,曾经还真被她看到过类似的病案。

那个方法,虽不能保证,但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并非不可一试。

但她也不是什么没有头脑的莽撞之人,她握住沈临熙的手用力捏了捏,又往前跨去一步,对焦急不堪的男子道:“陈员外,古书上曾经记载过一个催产的法子,但并未实践过,所以无法保证是否能成功。

若是到时仍旧无法催产,那么你是要保大还是小?”

陈员外捂住心口,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那就保大!

请务必先保我夫人性命。”

云祉看着眼前汗水流到眼里,却因心系夫人而顾不得擦去的男子,突然展开了笑颜。

陈夫人得夫如此,令人欣慰。

4陈员外与夫人的伉俪情深无疑也令在场的所有人动容。

村长主动献出自家的一间客房供陈夫人生产,村里有生产经验的妇人也都开始帮忙收拾屋子,准备热水与木盆。

一切准备就绪,大门一关,云祉就悄悄贴上沈临熙的耳朵诉说自己的方法。

沈临熙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反驳,如今情况紧急,只要是方法,都值得一试。

他吩咐人去村里寻来最响亮的铜锣,村人虽不解为何接生会用到铜锣,但还是火急火燎地去寻了。

云祉在陈夫人身边轻声鼓励,还或轻或重地替她***腹部。

生孩子最需要母体发力,配合着婴儿自身的力道将它往体外推,生产才会顺利。

但陈夫人因为太痛太累,孩子个头也过大,始终出不来,渐渐没了力气,根本无法再使出多少力。

云祉给她喂了些流质的羹汤,用银针封了几处穴道,又细细为她擦汗,缓解了她不少的痛楚。

可能因为进了食,银针又令痛感降低,陈夫人逐渐开始恢复了些人色。

正当大家稍微放松下来,聚精会神在陈夫人身上时,突然一阵震天的铜锣声在产房内响起。

陈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声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随之抖了一大下,云祉看准时机往她腹部一压,产婆也配合着下了一剪,就听陈夫人发出一声大叫,房中人顿时都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孩子,终于生出来了!

看到皱巴巴的小婴儿,云祉原本提着的心也猛地放下来。

她抱起婴儿拍了拍,知道此刻陈夫人定是很好奇自己拼命生下的孩子究竟长什么模样,便贴心地将婴儿递到她眼前,无比温柔地说:“看,是个小少爷。”

说完就将孩子拿去交给稳婆,自己则继续看护着陈夫人,为她处理伤口。

大约是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产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其中自然是以孩子亲爹陈员外的声音最响亮。

云祉推开门时,就看到圆滚滚的陈员外迫不及待地扑过来,对着云祉就要下跪叩拜。

她一把扯住员外的手臂,差点被他带得摔个跟头,还是沈临熙及时按住她的肩,稳住了她的身子,才避免了一场无妄之灾。

陈员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他们二人宛若再生父母,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沈半仙,小神医,两位对陈某恩同再造,请一定要随我回府,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沈临熙笑得如沐春风,一脸自豪,拍拍陈员外的肩对他道:“员外且先进去看看夫人和少爷吧,此次功劳全在舍妹,一切听凭她做主。”

不怪沈临熙如此自谦,因身为男子,产房之地非不得己不入。

今日他一首守在门外等候,打算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再进去施救。

可没想到他全程待在门外,云祉仅凭一人就担起了大局,还真的将大人孩子都保了下来,要说不欣慰,自然是假的。

云祉是他自一个奶娃娃起就一手带大的,一个未曾有过孩子,甚至都不曾婚配过的年轻男子,要独自抚养一个婴儿长大,其中艰辛自是不必提。

他好像还记得当时云祉因不愿喝羊奶而整日啼哭,他束手无策、焦头烂额的场景。

在她成长途中,他不知熬过多少个不眠夜。

她生病了,受伤了,吵不赢尺玉哭了,尤其是随着渐渐长大,开始有些心事也不会和他提了,他就似个老父亲般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呵护着她的一切。

看着如今早己高过自己肩膀的少女,沈临熙不由有些怔怔。

究竟是何时开始,那个圆不隆咚的粉白奶娃娃,就如同鱼跃龙门般,蜕变成这样一个娇俏出挑的少女的呢?

他知道她并非普通的凡人,而是历劫而来的神族。

神族落入凡间,因着没有前世今生的纠缠,不会有亲缘。

还需得受七情八苦的搓磨,才能淬炼出更高阶的神魂,在人间的结局必不得善终。

如果可以,他想就将她一辈子困在菩提山中的小木屋里,困在他的身边,他会保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可他知道他不能。

因为命运早就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谱写好了一切,他们谁都无法对抗天命。

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他们便如那海中的孤舟,只能跟随着预定好的航线随波逐流。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那他一定会倾尽全力去护她周全。

沈临熙如是想。

5陈员外夫妇在村里住了三日,仆妇家丁流水般在村长家中穿梭,村里每日都热闹得好似过年。

等到陈夫人稍微能动得身,陈员外便将妻儿接回府中,还说什么都要邀请恩人沈临熙和云祉一同回去招待。

陈员外拜别了村长和乡亲们,送了不少好礼给帮过忙的人家,还约好宝贝儿子满月酒时,要请全村人去员外府上大吃三天流水席。

陈员外财富万贯,人却宽厚,出手极为阔绰,很受村人们欢迎。

沈临熙和云祉也不好拂了他的盛情邀请,便也坐上了专门派来接他们的马车,一起去看看员外家的富贵。

马车铎铎,疾行半日,便到了员外所住的平吉镇。

赶车的马夫手艺极好,不曾有多少颠簸,一路景色变幻,云祉扑在窗子上向外望,看得津津有味。

沈临熙看着她微微有些自责。

这样鲜活的少年人,本该接触这大好的风光,结识更多有趣的人,却每日和他窝在山里看医书,委实有些可怜。

也难怪每次出门,哪怕是跟随他出诊,她都像只出笼的小鸟般叽叽喳喳了。

在命运转折之前,不如就多带她看看这世间风景,也不枉她来这世间走一遭。

只不过,凭他自己几乎每半月就要昏迷不醒的身体,他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次到平吉镇,是云祉还从未到达过的远方,既然陈员外如此好客,不如就让她多玩些时日,赶在昏迷发作之前回去便好。

如此想着,马车己缓缓停下。

有仆人毕恭毕敬掀开车帘,搀扶二人下车。

云祉还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有些错愕,却也很快便适应,大大方方道了声谢,在一片恭迎声中随沈临熙走进了员外府气派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