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锁链在青石阶上拖出刺耳声响,沈砚踉跄着跌坐在刑台边缘。
刺骨寒意从肩胛处传来,方才被斩去的灵根还在汩汩渗血,腥甜气息混着雪末落进喉间,呛得他剧烈咳嗽。
"沈砚,私通魔修、残害同门,此乃正道大忌!
"执法长老拂袖冷笑,青玉令牌在掌心转了半圈,"念你曾立微功,特留你全尸——剜目断筋,逐出宗门!
"剧痛从眼眶炸开的瞬间,沈砚的意识如坠冰窟。
原主记忆如潮水翻涌:三日前,他随宗门清剿魔渊余孽,却在断壁残垣中目睹了令人作呕的真相——所谓正道修士,竟将魔域老弱妇孺驱入血阵,以活人之血炼制破魔符。
"住手!
他们不过是平民!
"原主挥剑阻拦,却被同门从背后偷袭。
如今,他成了"勾结魔修"的叛徒,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剜目之刑。
黑暗彻底笼罩视野的刹那,沈砚感觉灵魂被撕裂。
再睁眼时,他己躺在城郊破庙的稻草堆上,潮湿霉味混着药香钻进鼻腔。
"醒了?
"沙哑嗓音从头顶传来,沈砚摸索着坐起,指尖触到对方粗粝的手掌。
这是个浑身酒气的老乞丐,右眼蒙着黑布,左脸爬满狰狞伤疤,"老子在乱葬岗捡你时,你两只眼睛还在冒血光呢。
"沈砚摸到空荡荡的眼眶,心沉入冰窖。
记忆里的现代世界己然模糊,此刻他只记得刑台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嘴脸,以及魔域孩童绝望的哭喊。
"知道你恨。
"乞丐往火堆里添了枯枝,噼啪火星照亮墙角锈剑,"这世道,慈悲比毒药还致命。
想要报仇,就先学会在阴沟里求生。
"破庙外风雪呼啸,沈砚握紧剑柄。
黑暗中,他眼底隐隐泛起血色幽光——既然天道不公,那便由他来重写这修仙界的规矩。
沈砚攥着锈剑的手青筋暴起,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我要回宗门,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话音未落,后脑勺突然挨了一记暴栗,疼得他眼前炸开无数金星。
"蠢货!
"乞丐扯着他后领甩回草堆,酒气喷在脸上,"就你这废人模样,拿什么去斗?
没了灵根、瞎了双眼,连杂役弟子都能踩死你!
"枯枝在火堆里爆裂,火星溅在沈砚结痂的伤口上,"看看你现在,经脉寸断、丹田尽毁,拿什么报仇?
"沈砚僵在原地,指节捏得发白。
他突然想起前世蜷缩在出租屋的日子,那些对着屏幕发泄的愤懑与不甘。
原来无论在哪个世界,弱者都不配谈正义。
乞丐冷哼一声,从破布袋里摸出个陶瓶:"喝了。
"腥臭液体灌进喉咙,沈砚剧烈咳嗽起来,五脏六腑仿佛被烈火灼烧。
下一刻,乞丐粗糙的手掌按上他的天灵盖,一股晦涩灵力强行贯入经脉,"记住,这是续命的药,也是枷锁。
每月初七,必须来找老子换药,否则......"剧痛中,沈砚听见布料撕裂声。
乞丐撕下衣襟缠住他渗血的眼窝:"别指望眼睛能复原。
"带着粗粝茧子的手指重重戳向他心口,"想要力量,就把仇恨淬成刀。
"月光从破庙瓦缝漏进来,在沈砚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他抚上缠着布条的眼窝,触感冰凉——那里再不会有光明,却燃起了比火焰更炽热的东西。
当乞丐将半块刻着狼头的令牌塞进他掌心时,沈砚终于露出了穿越后的第一个笑容,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好,那就从阴沟里爬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