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家老宅里许多人忙活着老太太的寿宴,弦尘坐火车一路看风景,这一路走来的风景她从小看到大,小时候父亲独自管理沈氏集团,每天累死累活的。母亲那时候也是忙于外贸公司的筹划,记忆深处就是每年寒暑假以及过年的年夜饭都是她陪老太太吃饭,父母没有时间,一家上下每年都凑不齐。
“喂?老太太,还有三四个小时我就到了,你做饭吧,有什么缺的吗?我买就是了。”
对方说着没有,紧接着就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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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镇是一个江南气息十足的古老小镇,风景优美 空气湿润清新,在这里的人个个皮肤******的,沈弦尘最喜欢这里了。
苗镇镇口有一个穿着小碎花裙,人字拖,遮阳帽大墨镜的潮人就是她奶奶了。
“阿珍!”她张开手臂要抱抱时,老太太拿起拐杖敲打了她一下,“没大没小的!阿珍是你能叫的?”
“阿珍,知道我们打的赌吗?”
“我知道,你爸说了你高考成功考上理想大学,所以信守承诺,说出你想要的吧,我能满足的就一定满足你。”
“把你祖传的玉坠给我戴两天呗?”
“好好好,真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啊,一靠近我一身臭汗味,我烧水回家给你洗澡,走吧!”
紧接着一个豪华大浴缸里里面泡有各种各样的草药,“这些草药都是我上山采的,对身体好,多泡一会吧。”
她特别享受的泡澡,段文珍(弦尘的奶奶)在拿淘米水给她洗头,木梳子轻轻地梳理着她的长发,“你上学早,今年还未满十八岁呢吧?”
“嗯。”
“你啊生性顽皮,一天天的浑身上下都是挨打的痕迹,你爸脾气那么好的人都忍不住打你,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也要变得成熟一点,知道吗?”
“肯定知道啊!奶奶你知不知道今天是那个奶奶的生辰啊,爷爷给她在老宅举办的,政商名流都去捧场了……”
“说这个做什么……”
“你们老一辈的人个个都是闷葫芦,我问过爷爷,结果挨打了。我问过那个奶奶,她只是笑着摇摇头将我敷衍过去,而今我问你,你又这样!那我现在决定了,我不要那个玉坠了,你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好不好?我不告诉别人!”
“真想知道?”
沈弦尘疯狂点头,段文珍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爸始终不肯原谅我当年把他狠心丢下,多亏了你这个耦合剂让我们之间有了话题,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发生在几十年前了,太久远了好多东西我都忘了,我现在都记不起你爷爷当年的模样了。”
“我好奇的是你们双方恩爱,为什么会有离婚甚至说是爷爷把你抛弃了这种情况?你们谁对谁错啊?”
“沈弦尘,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也没有那么多对错之分,更没有人会不厌其烦的像人去诉说自己的不甘与委屈,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话那又和祥林嫂有什么区别?你得拿得起放得下,不能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做一个内心独立,头脑清醒,精神自由的人!不因世间万物而去左右你的心志。”
弦尘刚想说话,段文珍又说道,“你爷爷参军行兵打仗保家卫国,他风华正茂 玉树临风,工作上顺风顺水 节节高升,高干子弟看上了他在所难免。为了前途,我和他离婚了,关键众人都说是他抛弃了我,沈弦尘你知道吗?我不这么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配得上你爷爷,连她卫茗(沈弦尘的后奶奶)也是。”
沈弦尘特别心疼她奶奶,“阿珍,你说你现在这么有知识才华,能看透一切,若是换作别的女人早已寻死觅活去了,况且你还给爷爷生了个儿子,当初爷爷为什么就铁石心肠这么决绝的离婚呢?”
“我那个时候就是一个村姑,没知识没文化,和你爷爷完全没有共同话题,他们聚会他都不敢带我去,一是穿搭老套 浑身上下土里土气的,而是说话都是大白话透露着无知和愚昧,每次都闹笑话。矛盾不断升级,都是长时间累计着,终于有一天爆发了。”
“那为什么他们都称卫茗是第三者啊?”沈弦尘不解道。
“我与你爷爷没有离婚时,在那个社会背景下她就和你爷爷在一起了,离婚五个月后,她生下了你现在的那个叔叔。”
沈弦尘不可思议的看着段文珍,“是不是那个时候你流掉一个孩子,我听我爸说他有个亲弟弟,可是差一点就能来到这个世上了,是吗?”
段文珍一瞬间红了眼,“……是…”
沈弦尘从浴缸里出来去淋浴,换好衣服吹干头发之后,她看着门口抽烟解乏的段文珍,“当初的村姑活成了逍遥自在的村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种田园生活谁不向往呢?每一个选择都是希望,你做得很好了。”话罢,沈弦尘夺过她手指夹着的烟,吸了一口给她掐灭了,段文珍看着她动作熟练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知识是可以改造人的,你那储物间里的一堆书我都看了个遍,一个安静破烂的屋子里,偶尔听到几声鸡鸭鹅的叫声,僻静的小村落里,一个角落捧着一本书读,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棒吗?!”
段文珍抚了抚她的头,“你啊,不能堕落,取得好成绩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失去它了,人要往前走往前看,不因世间万物而去,你有太多好奇心了,下回克制一下。”
“好好好,阿珍以后呢咱俩不处闺蜜了,你段文珍以后就是我的人生导师了!”
“既然在别人的世界微不足道 不如在自己的世界闪闪发光。你说是不是啊?”
“对!”她现在特别崇拜自己的奶奶。
“我和你爷爷都是过去式了,这个事情就只有你我心里有数,莫要让他人知道了,真是应了那句诗了——早知如此绊人心,莫如当初不相识。如果早知道相识会如此牵绊人心,那还不如我们当初就不曾开始相识。”
她知道这首秋风词,这是对过去情感的深切怀念和无奈。这种情感的纠葛,既显得细腻动人,又透露出一种对无法挽回的过去的深深叹息。听到这句诗,沈弦尘心头不免泛起一丝酸楚。人生的路上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有些人,有些事,若是早知今日,也许当初就会选择另一条路。她拍了拍段文珍的后背,“烟火人间,各有遗憾,今天比昨天好,这就是希望,我寒暑假都来这里,这里的人与事包括你都或多或少的教会我一些东西,这一次我收获满满,这也许就是我童年的宝藏之地吧。”
“吃饭吧。”
小木桌上俩人对坐着,俩人捧着一碗大米饭,吃着辣子鸡和酸菜鱼,大黄狗在一旁吃着它的狗粮。
这次她只待了两个星期,她把储物间里的书又重新看了一遍,每一次收获都不一样,段文珍出诊时她也会当个笨手笨脚总是挨骂的助手,她也会在稻米田里插秧抓鱼,上山采草药蘑菇,摘一大筐野果吃,也会去水里游泳戏水。
地铁站旁
“这次走我要去M国了,可能寒暑假回了的次数就少了,你六七十的人了,保重身体知道吗?别让我担心你,那个笔记本电脑你一定要用,不懂什么就去上面查,不会操作就问问周边的孩子们,我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晚上也就是这里的白天九点多吧,我会和你连线在这个电脑上。”
“好。”
“真走了啊?”
“走吧!”
“别太想我。”
“快走吧快走吧!”
她回去乘地铁快速的回了家,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她吃完饭家里没有人,她去了帝都的中心图书馆,在里面学习了。
天黑回了家沈宴廷在家办公,他今年二十五了,大自己八岁。大哥今年二十七了了,大自己十岁,他们之间或多或少有点代沟……
“哥。”
“嗯,你去她那里,爸知道后有点不高兴。你没有出席奶奶的寿宴,爷爷问你的行踪了,妈谎称你与同学旅游去了,爷爷在众人面前斥责了咱妈和你一顿。”
“知道了。”
“沈弦尘,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晚一天找她去参加奶奶的寿宴有那么难吗?”
“不难,只是取决于我想不想。以后老宅那里的事情,只要是奶奶的我都不会去了。”
“她和你说了什么?你现在又整这出?”沈母从玄关处换好鞋问道。
“没说什么,我只是不想被一个老头子老婆子叨唠。”
沈父看着自家女儿笑了笑,“不愿去以后就不要去了,但是全家都去非你不可的时候,你可别使小性子,知道吗?”
“没问题。”
沈父看着沈弦尘,他家这臭丫头从小到大没和家里人发过一次火,翻过一回脸,随和又调皮,而今是第一次严肃的说着一件事情,看来得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