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粗麻布的酸涩气息涌入鼻腔,李轩的意识在黑暗中挣扎着苏醒。
他想要抬手揉开酸涩的眼睛,却发现手臂像灌了铅般沉重,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滴水声,仿佛有什么在一下又一下叩击着他的神经。
“这是哪里?”
李轩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头顶却“咚”地撞上低矮的房梁。
剧痛让他瞬间清醒,眼前景象令他瞳孔骤缩——斑驳的泥墙上挂着褪色的麻布帘子,墙角摆着豁口的陶碗,里面盛着浑浊的雨水,这分明是一间简陋到极点的古代茅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本是现代的历史系研究生,为了研究汉代冶铁技术,在博物馆考察时遭遇火灾。
可眼前这个身体的原主,是生活在东汉建武年间的寒门子弟,父母早亡后,靠着族中接济勉强生存。
如今不仅要偿还族中垫付的丧葬费用,还因一场意外,打破了县丞家的珍贵陶器,欠下了足足五铢钱的巨债。
“五铢钱?”
李轩在脑海中疯狂检索历史知识,这个时代,一个普通农户全年收入不过百铢,五铢钱足够买一石上等粟米,足够一家人半年的口粮。
原主正是被这笔债务逼得走投无路,在去山中采草药抵债的途中摔下悬崖。
“既来之,则安之。”
李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慌乱。
他摸到枕边一卷竹简,借着从茅草缝隙透进来的微光,辨认出上面记载的竟是《九章算术》的残篇。
手指抚过刻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最大的优势——作为熟读二十西史、掌握现代科学知识的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的大汉虽表面承平,实则暗流涌动。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茅屋的木门被粗暴推开。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挎着一柄环首刀闯进来,腰间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李轩!
今日再拿不出钱,就把你卖到北地做奴!”
来人是县丞府上的家丁,也是原主债务的催讨人。
李轩的心跳陡然加快,目光却在扫过汉子腰间的铜铃时突然一顿。
那铜铃上刻着云雷纹,与他在博物馆见过的建武五年铸造的官器纹路如出一辙。
这个细节让他瞬间冷静下来,缓缓起身道:“王大哥莫急,我己找到赚钱的法子。
三日后,定将欠款连本带利奉还。”
家丁闻言嗤笑:“就凭你个穷酸书生?”
“如今正值春耕,王大哥可知县中百姓用的犁铧,为何每年都要更换?”
李轩故意压低声音,“只因犁铧生铁铸造,不耐磨损。
若能改良冶铁之法,造出更耐用的农具……”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却见家丁的眼神渐渐变得疑惑又好奇。
待家丁离开后,李轩瘫坐在地,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既然老天给了重生的机会,他绝不能再重蹈原主的覆辙。
他要利用自己的知识,在这个时代活下去,还要在这风云变幻的大汉朝堂,掀起一场属于自己的变革。
窗外暮色渐浓,李轩握紧拳头,在心中默默立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