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音瞪大眼:“皇上为什么要见他?”
守卫小声答道:“他是从神迹走出来的......都是皇上的意思,公子您还是不要多问了。”
陈思音皱眉。
这未免太扯,就因为是擅闯神迹的人皇上就要见他?
是要亲自惩处还是另有别因?
光是那废墟入口就有十名守卫巡回看守了,更别说神迹周边还有一整个骁守军围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别妄说是人了。
可是,这个沈祝是“擅闯神迹者”,如果说他不是人,而是……神呢?
陈思音被自己的猜测震了震,看向沈祝的眼神瞬间变了。
“傻愣着干什么,让道!”
陈铮弘极其嫌弃地瞥了自己儿子一眼。
陈思音这才回神,后退两步让开宽敞的道,沈祝从昏暗的牢房中出来,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身上,陈思音这时才把他的姿貌看清楚。
一副少年样貌,肤色冷白,眉尾似韧柳,透着少年英气。
一双桃花眼煞是好看,润如漾波潋滟温润,郁黑而亮的眼睛细看还能发现黑中还有一抹蓝,神秘而沉静。
蓝……?
陈思音睁大了眼。
他从未见过这种眸色的人,一切昭然若揭。
陈思音彻底服气,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严肃而又敬仰地注视劲瘦的背影。
本以为沈祝是在皇城里欺负平民百姓的***,犯了事儿被关来,他急匆匆赶来想教训人,结果是自己误会了。
陈思音抓抓后脑。
不过沈祝长得是真水灵……跟嫩豆腐似的,好像一掐就能掐出水。
陈思音发觉自己想得太岔,摇摇头,把胡乱的思绪甩出脑袋,清了清嗓。
“沈祝兄,方才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是犯了事的,是我无礼了,非常抱歉。”
陈思音发自肺腑道歉得干脆。
沈祝唇角勾起浅淡的笑,还是那句话:“下不为例。”
这下陈思音听他说这话时,没什么脾气了。
沈祝说得对,自己不辨黑白有错在先。
一行人走出牢狱大门。
陈铮弘朝沈祝拱手道:“老夫公务缠身无法相送,实在不好意思,我让犬子带您进宫。”
“无事。”
沈祝善解人意道,转头看向陈思音,“劳烦小公子了。”
这声小公子听得陈思音耳热,陈思音拍拍胸脯:“交给我吧。”
两人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外人声鼎沸。
沈祝掀起车帘一角,看着外边皇城街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沈祝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沉思。
不知道如今族人怎么样了。
陈思音看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
沈祝回神,从窗外抽回目光,对上陈思音一副求知若渴的眼神。
“怎么了?”
陈思音挠挠脑袋,讪笑:“也没什么……”“有什么想问的,你问便是。”
答不答就是另一回事了。
沈祝笑着。
见他神情和善,也开了口,陈思音便没什么拘谨和顾忌,循着心中好奇,朗声问:“你是怎么进神迹的啊?”
沈祝摇摇头。
陈思音以为他不愿意说,神色失落几分。
沈祝道:“不知道,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那儿了。”
陈思音恍然,点点头。
真是神秘。
忽地想起什么,陈思音又道:“等进了皇宫——”陈思音左顾右盼,想了想还是压下声音:“你小心点。”
“好。”
沈祝笑得温润,应了他之后,等了半天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陈思音皱鼻,拧眉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沈祝笑着,还是没有要问陈思音的意思。
即使什么都不问你也会自己一股脑倒出来。
陈思音纳闷,陈思音无语。
最终还是忍不住:“我之前面过圣,”陈思音声音压低,“他让我觉得不舒服,站在他面前我就不舒服,你要小心他。”
陈思音说着说着,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话牵强无理,末了他补一句:“虽然……”思量一下还是说不出让人能信服的缘由,陈思音泄气:“你还是信我这一次吧。”
沈祝忍笑,应了声“好”。
和陈思音这样性子首爽的人倒是让人觉得放松舒服。
“我信你。”
陈思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这样一看,陈思音还是个不畏强权的公子哥儿,别家犯事儿欺侮平民的权贵公子,他敢去教训,为人正首。
皇帝的闲话他也敢说,确实有几分胆量。
“你人不错。”
沈祝道。
陈思音咳了咳,十分不自然地朝车外瞥,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
车内安静一刻。
陈思音缓过神,神色勉强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揉了揉脸,看向沈祝:“我给你讲讲永寿国的事吧。”
沈祝点头。
“我爹讲的,千年前有人进了神迹,变得长寿,你还记得吧?”
“记得。”
陈思音徐徐道来:“自那之后,神迹就塌了。
当时进去的其实是九百来人,还要算上旧皇族,才是千人整。”
“嗯。”
“那九百人里,神迹坍塌砸死一百个。
怪就怪在神迹里的塑像正好一百个,被砸死的也是一百人整,他们说挺邪门的。”
陈思音道。
“邪门?”
沈祝挑眉,戏谑一笑,“他们擅闯神迹在先。”
陈思音微怔,接着赞同点头道:“你说得对。
是他们有错在先。”
陈思音揉揉鼻子,继续说下去:“能进神迹的都是有权有势有兵马的。
当时世道乱成一锅粥,皇城更乱得不成样子。”
那是与车外的繁荣安和截然不同的景象。
“就连异国外陆也觊觎皇城中的神迹……剩下的八百多人从神迹出来后,也互相残杀,活下来的还剩西百多人,五股势力。
东阁东方家,南泽蓝家,西山端木家,北原萧家,还有中府黎家。
“他们在神迹里获得长寿,打打杀杀后各自打道回府。
约莫百年后,有人发现,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子嗣也极为长寿。
于是,人们各个向强盛世族求娶联姻,如果是对衰落的势力,就……”“抢掠***?”
沈祝道。
世间本就弱肉强食,乱世更是如此。
“是……”陈思音看一下他的脸色,沈祝似乎对这暴劣行径没有丝毫意外。
陈思音继续:“……所以又掀起了一场动乱,西山端木家不知所终,南泽蓝家也没了踪影。
最后五大势力只剩三股,中府黎家,北原萧家,还有东阁东方家。”
陈思音看到沈祝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陈小公子,你是哪家的?”
陈思音咽了咽口水,老实道:“我……我家附属中府黎家。”
莫名有点心虚。
不出意外,陈思音也是继承神力得到长寿之人。
沈祝了然。
陈思音眨眨眼,看着沈祝,收获沈祝疑惑的目光。
陈思音移开视线。
“没、没事。”
陈思音心道,还是先别问沈祝讨不讨厌他这样利用神明遗留的力量得到长寿的人了。
“你继续说吧。”
陈思音道:“现今北原萧家是永寿国异姓王,东阁东方家盘踞一方,与永寿国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
而中府黎家,就是我们进宫要见的皇族。
至于为什么立国名为”永寿“,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马车恰好停下。
守卫跑到马车前,敲了敲车门,道:“公子,到皇宫大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