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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将长安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染成赤金。十二岁的裴昭攥着半块玉珏,在雨幕里狂奔。身后追兵的铁甲声与雨声混作一片,她看见父亲的头颅在城楼上摇晃,血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青砖上绽开朵朵红梅。
二十年后的洛阳城春深似海。醉仙楼飞檐下,我望着铜镜里这张陌生的脸——远山眉,秋水眸,眼尾一粒朱砂痣灼灼如焰。这双握惯刀剑的手,此刻正细细描画着额间花钿。
"夜枭第七令,取东都留守李崇光项上人头。"三日前师父将鎏金密令掷在我面前时,铜面具后的声音像淬了冰,"牡丹宴开宴之时,便是尔等功成之日。"
更漏滴到戌时三刻,教坊乐声忽如裂帛。我端着鎏金酒盏穿过回廊,云锦披帛拂过雕花阑干,暗袋里的鹤顶红贴着肌肤微微发烫。转过九曲屏风,却见那人负手立在牡丹丛中,玄色蟒袍上银线暗纹流转,背影竟与记忆深处某个影子重叠。
"姑娘这双眼睛,倒让本王想起故人。"他忽然转身,白玉扳指擦过我的腕骨。我腕间一麻,酒盏险些脱手。月光漏过琉璃瓦,照见他眼尾细纹里藏着道旧疤,蜿蜒如蜈蚣。
子时的梆子惊破春夜。我伏在屋脊上,看着巡更侍卫举着火把走过月洞门。突然腰间软剑嗡鸣,寒光过处,三枚透骨钉钉入瓦楞。暗处转出个戴青铜傩面的黑衣人,剑锋直取咽喉。
"第七令竟派两只夜枭?"我旋身避过杀招,袖中银针暴雨般激射。那人剑花挽得密不透风,金铁相击声里突然轻笑:"师妹的流云袖,倒是比三年前精进不少。"
惊雷炸响天际,电光刹那照亮对方腕间赤色胎记。我浑身血液霎时凝固——二十年前雨夜里握剑的那只手,同样位置赫然印着火焰状红痕。
"当啷"一声,软剑坠地。黑衣人趁机欺身上前,冰凉剑刃贴上脖颈:"师父让我带句话,有些旧事..."话音未落,破空声自檐下袭来。我猛地后仰,箭矢擦着鼻尖掠过,正中心脏。
暴雨倾盆而下。我抱起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