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的冬天，恰似一头冷酷无情的猛兽，裹挟着彻骨严寒，肆意席卷这片土地。
凛冽寒风仿若尖锐刀刃，呼啸着灌进破旧窑洞，发出鬼哭狼嚎般声响。
窑洞内，小燕仅身着一件单薄破旧的棉衣，上面补丁摞补丁，根本抵御不住严寒。
她冻得瑟瑟发抖，小小的身躯在冰冷炕上蜷缩成一团。
天还未破晓，世界仍被漆黑笼罩，万籁俱寂。
收养她的李婶，如冷酷监工，粗暴地一把将小燕从温暖被窝拽起。
“懒骨头，太阳都晒***了，还不起来干活！”
李婶尖锐刺耳的呵斥声，如重锤打破窑洞寂静，狠狠砸在小燕心坎上。
小燕睡眼惺忪，浓重困意如无形大网紧紧包裹着她。
但她深知李婶脾气，不敢违抗，只能强忍着困意与深入骨髓的寒冷，拖着沉重身体，开启一天的艰辛劳作。
她首先要去院子里的水缸打水。
水缸里的水己结成厚厚一层冰，恰似一面坚硬镜子。
小燕费力捡起一块石头，一下又一下砸向冰面。
每砸一下，手便震得生疼。
好不容易砸开冰面，她用瓢吃力地舀水，小小的身体艰难提起重重的水桶，摇摇晃晃朝厨房走去。
一路上，桶里的水不断溅到她手上、衣服上，瞬间结成冰。
她的手被冻得通红，肿得像胡萝卜，又疼又麻。
之后，小燕得忙着烧火做饭。
她蹲在简陋灶台前，往灶膛里添柴。
然而，柴因长期放置在潮湿处，湿漉漉的，极难点燃。
小燕费了好大劲，才让灶膛升起一丝火苗，可紧接着，浓烟滚滚而出，弥漫整个厨房。
小燕被浓烟呛得眼泪首流，不停地咳嗽，小脸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狼狈不堪。
李婶在一旁看着，不仅不同情，反而骂骂咧咧：“这点事都做不好，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小燕听着刺耳话语，心中委屈如浓烟，在狭小厨房内弥漫开来。
但她不敢顶嘴，只能默默将委屈咽进肚里。
白天，除做饭外，放羊也是小燕的重要任务。
山路崎岖蜿蜒，似一条沉睡巨蟒横亘在小燕面前。
小燕瘦弱的身体在凛冽寒风中愈发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那些羊似乎故意作对，时常不听话，漫山遍野乱跑。
小燕只能拖着疲惫身躯，满山遍野去追。
一不小心，就会被石头绊倒，或是被树枝划破皮肤。
她身上常常布满一道道伤痕，鲜血渗出，与泥土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晚上，夜幕笼罩整个山村，小燕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窑洞。
李婶依旧不会给她好脸色，稍有不顺心，便拳脚相加或恶语相向。
小燕似受伤小兽，默默承受这一切。
在如此艰苦环境下，小燕对读书的渴望愈发强烈，如黑暗中闪烁的微光，从未熄灭。
有一次，她在村里看到其他孩子背着崭新书包，脸上洋溢欢快笑容，蹦蹦跳跳去上学。
那一刻，小燕眼中满是羡慕，眼神里饱含对知识的向往与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她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对李婶说：“婶，我也想上学。”
李婶听后，先是一愣，随后冷笑一声，不屑道：“上学？
你以为你是谁家千金小姐啊？
家里哪有闲钱供你上学，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别整天做不切实际的梦！”
小燕听了李婶的话，心中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扑灭。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她知道，在这里哭泣无用，只能强忍着，将对读书的渴望深埋心底。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燕在无尽劳作和打骂中渐渐长大。
曾经童年的欢乐，早己如过眼云烟般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压抑和挣扎。
她时常独自一人，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思绪飘向遥远之地，想着亲生父母是否也在某个角落焦急寻找她，是否还记得她可爱的模样。
但残酷现实如同一堵冰冷高墙，无情横亘在她面前，让她明白，自己的生活仿佛陷入深深的、无法挣脱的黑暗旋涡，似乎永不见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