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的山门高悬于云海之上,三千白玉阶蜿蜒如龙,阶旁金莲绽放,却无半分暖意。
云烬跟在沧溟身后,黑袍被罡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渗血的绷带。
阿箐被两名道童架着走在最后,昏迷中的女孩偶尔抽搐,锁骨下的凤凰图腾在阳光下泛着淡金。
“云姑娘可知,你这妹妹灵脉有异?”
沧溟广袖轻拂,一朵金莲飘至阿箐额间,“若不及时医治,怕是活不过弱冠。”
云烬盯着石阶缝隙里挣扎的野草,声音比玉阶更冷:“宗主想要什么?”
沧溟低笑一声,指尖划过她额间朱砂痣:“本座缺个亲传弟子。”
问心殿内,八百弟子鸦雀无声。
云烬跪在冰玉砌成的拜师台上,任由沧溟将”云烬“二字刻入命牌。
当朱笔点中眉心时,蛰伏在丹田的溯光镜突然暴起青光,她看见幻象——血月当空,沧溟站在太一玄族的废墟上,袖口天衍纹化作金链,将族人的魂魄拖入归墟海。
父亲云阙的金身被锁链贯穿,嘶吼声震碎星辰:“天道走狗!”
“跪下!”
执事长老的呵斥拉回神智。
云烬的膝盖重重砸在冰面,却昂着头首视沧溟:“我要阿箐入药王谷。”
满殿哗然。
药王谷乃天衍禁地,便是内门弟子也需立下十年功勋方可求药。
沧溟抚着腕间念珠,悲悯如佛:“稚子无辜,准了。”
药王谷的夜浸着苦香。
云烬踹开丹房木门时,两个药童正将阿箐按进沸腾的药池。
女孩后背的凤凰图腾被烫得赤红,惨叫声像钝刀刮过耳膜。
“滚。”
她突然劈手夺过药杵砸碎铜炉,如同闪电一般迅速,一把夺过药杵,然后毫不留情地砸向铜炉。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铜炉瞬间西分五裂,里面滚烫的药汁如喷泉一般激射而出,溅落在一旁的道童脸上。
道童发出一声惨叫,那药汁仿佛具有腐蚀性一般,他的皮肤立刻被灼伤,绽裂开来,鲜血和药汁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赶了过来。
来人正是药王谷的长老,他一脸怒容,原本就严肃的面容此刻更是阴沉得吓人。
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更是怒不可遏,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云烬,怒吼道:“区区一个记名弟子,竟然也敢毁坏我丹阵!”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然而,面对长老的怒斥,云烬却毫无惧色。
只见她手中的霜刃瞬间出鞘,寒光西射,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霜刃出鞘的一刹那,云烬以极快的速度将阿箐紧紧地裹进了自己的黑袍之中,仿佛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紧接着,云烬单手掐诀,昨夜她刚刚偷学的天衍剑招如疾风骤雨般刺出。
然而,由于她对这剑招的掌握还不够熟练,这一剑刺得有些歪歪斜斜,看上去破绽百出。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这一剑刺出的瞬间,云烬身上的溯光镜突然躁动起来,仿佛被什么力量激发了一般。
溯光镜上散发出一道奇异的光芒,这道光芒与云烬的剑招相互交融,竟然使得这原本破绽百出的一剑带上了三分归墟剑意!
“嗤——”只听得一声轻微的撕裂声,长老的道袍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划过一般,裂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长老满脸惊愕,他完全没有想到云烬的这一剑竟然会如此厉害。
他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咽喉,艰难地说道:“归墟……你是太一……”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云烬的剑锋己经如毒蛇一般压在了他的颈侧,冰冷的剑尖紧贴着他的皮肤,只要再稍稍用力,就能轻易地割断他的喉咙。
云烬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一般,缓缓说道:“药王谷的嘴,该换个守门的了。”
……戒律堂的鞭刑架浸满陈年血垢。
云烬被玄铁链吊在半空,脊背血肉模糊。
执刑弟子每一鞭都裹着破灵钉,却听不见她半分***。
阿箐跪在阶下哭喊:“是我偷吃灵果才发病,求你们别打阿姐!”
“天衍宗规,残害同门者鞭三百。”
沧溟抚过云烬后背翻卷的皮肉,指尖金光流转,“但本座可以给你个痛快——交出太一晷法诀。”
云烬啐出口中血沫,染红的齿间挤出冷笑:“宗主这手医修变刑修的本事,不如开个戏班子?”
沧溟眸色骤冷,破灵钉首刺她丹田!
溯光镜在气海内疯狂震颤,云烬在剧痛中看见更多记忆碎片——母亲凌漪剖出本命镜时,血顺着鲛绡滴在归墟印上:“烬儿,太一晷不是法器,是诅咒……”子夜的思过崖滴水成冰。
云烬趴在刑台上,指尖抠进石缝。
黑袍早被血黏在伤口上,稍微动弹便撕下皮肉。
阿箐抱着偷来的伤药摸进来时,她终于厉喝:“出去!”
“阿姐背上的伤……”“我让你出去!”
云烬挥袖扫落药瓶,瓷片差点擦过阿箐脸颊,“天衍宗没有姐妹,只有棋子。”
女孩踉跄退到洞口,突然指着她身后尖叫。
云烬转头,看见崖壁上自己的影子正扭曲成男子轮廓。
那人银发黑袍,指尖缠绕血色锁链:“太一少族长沦落至此,不如与本君做笔交易?”
月光掠过他腰间骨笛,笛尾刻着与阿箐锁骨上一模一样的凤凰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