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风裹着血锈味灌进喉咙,我跌跌撞撞撞进家门,后背重重砸在门板上。
锁舌咬合的瞬间,裤腿滴落的血珠在玄关晕开暗红的花,那是龙王倒地时溅在我身上的。
楼道感应灯忽明忽暗,把我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像极了龙王那张被啤酒瓶砸出窟窿的脸。
整夜我蜷缩在床角,听着窗外野猫的嘶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天蒙蒙亮时,镜子里映出两个青黑的窟窿——不是没睡,是不敢闭眼。
校服领口沾着的血渍怎么洗都泛着暗红,***脆扯开两颗纽扣,让冷风吹进发烫的胸腔。
校门口梧桐树沙沙作响,却盖不住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三个纹着青龙刺青的混混倚在电动门旁,烟头明明灭灭。
为首的疤脸吐掉烟头,鞋跟碾过满地碎玻璃:“哟,这不是陈阳吗?
听说龙哥现在还插着管子呢。”
他身后的人突然哄笑,笑声像生锈的齿轮碾过我的耳膜。
教室里炸开锅似的寂静。
前排女生迅速抽回偷看的目光,后桌男生用课本挡住脸,却在缝隙里首勾勾盯着我。
二毛挤过来时,胳膊上还带着被烟头烫的疤,他压低声音:“阳哥,龙哥的铁杆兄弟在天台囤了钢管,说要把你...”话没说完,我抓起他衣领抵在墙上,指节发白:“再他妈废话,我先废了你。”
午休铃成了催命符。
我叼着烟走向厕所,转角处突然窜出黑影。
铁棍擦着太阳穴砸进墙面,木屑飞溅的瞬间,我反手抓住那人手腕,膝盖狠狠顶向他腹部。
惨叫声惊动了走廊,五六个染着各色头发的混混围上来,棒球棍在掌心拍得啪啪响。
“陈阳!”
黄毛从人堆里钻出来,鼻环随着冷笑晃悠,“龙哥昏迷前说了,要你跪在他病床前挖眼赔罪。”
他身后的人突然散开,露出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二毛——这小子胳膊被反拧着,嘴角还挂着血痕。
我摸到后腰别着的弹簧刀,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黄毛的拳头带着风声袭来时,我侧身躲过,刀刃刚弹出半截,忽然听见玻璃炸裂声。
“都他妈住手!”
所有人的动作僵在原地。
萧逸单手撑着窗台翻进来,黑色皮衣蹭过碎玻璃,发出刺啦声响。
他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身后跟着的小弟们齐刷刷抽出甩棍,金属碰撞声在走廊回荡。
黄毛脸色骤变:“萧逸,这事你别...”“动他就是动我。”
萧逸碾灭烟头,鞋底在地面碾出焦黑的痕,“上个月你们在烧烤摊闹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想在我地盘动我的人?”
他身后的小弟突然往前半步,寒光闪烁的甩棍几乎要贴上黄毛鼻尖。
对峙持续了三秒,黄毛啐了口唾沫:“走着瞧。”
等人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我才发现掌心全是血——弹簧刀的棱角己经深深嵌进肉里。
萧逸扯过我的手,往伤口倒了瓶矿泉水:“挺有种,敢单挑龙王。”
他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火光映亮他脖颈处狰狞的旧疤,“跟我混吧,至少没人敢动你。”
我望着窗外摇晃的树枝,想起昨晚龙王汩汩流出的血。
弹簧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冰凉的金属贴着脉搏:“行,萧哥。”
风卷着碎玻璃掠过脚边,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不知是不是又有人倒在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