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奇用余光瞄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
现在是9月9日（周五），下午5点35分。
距离法定的下班时间还有25分钟。
名义上讲，25分钟后，这一周就结束了。
他们必须在这周之内把方案提交给客户。
这份方案他们己经做了两周，目前只做完了一半。
“这点活，我街上随便拉个大学生，一下午就弄好了！
你们到底能不能做？
不能做就滚蛋！”
而现在，领导正在训话。
他己经训了他们两小时零八分了。
方案客户催得急。
客户一催，领导就生气。
他一生气，就要训话。
如果领导能把训话的时间用于喝咖啡，整个部门的工作效率大约能提升个350%。
但领导是不可能不训话的，他没有别的工作技能。
隔壁桌的杨溢彩明显急了。
她老妈住院了，周末她要陪床。
她想要马上投入工作，但领导训话不会在一小时内结束。
刚入职时，杨溢彩还是个清秀靓丽的小姑娘，如今，她满脸痤疮，眼圈黑如烟熏。
“今天还弄不出方案的话，你们切腹吧。”
领导说。
所有人望着领导。
领导从公文包里取出一长一短两把刀，摆到了电脑桌上。
短的用来切腹，长的用来介错。
“你违反劳动法了。”
杨溢彩愤愤地站了起来。
“你可以***我，”领导说，“但以后再也没有公司敢用你了。”
杨溢彩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处死杨溢彩。”
领导对下属们说，“把她埋到停车场里。”
下属面面相觑。
“你们想被开除吗？”
领导呵斥道，“那样你们的人生就完了，没人会用被开除过的员工。”
“这不合法吧？”
一名下属怯生生地问。
“坐牢有饭吃，失业没饭吃。”
领导说，“两害相权，这不难抉择吧。”
下属们觉得有理，他们纷纷抄起鼠标和键盘，劈头盖脸地砸向杨溢彩。
杨溢彩没挨砸，因为严奇挡到了她面前，用他自己的脸挨了那些鼠标与键盘。
“你为什么不动手？”
领导问严奇。
严奇看着领导，不说话。
领导抄起长刀，斩向严奇。
杨溢彩抄起电脑屏幕，护住了严奇的脸。
电脑屏幕一分为二。
刀很锋利，领导是认真的。
“试炼？”
严奇问。
领导不答，只是一套丝滑的牙突三连，刺向严奇。
员工们趁机暴打杨溢彩。
领导没有刺中严奇。
因为严奇的办公桌下面钻出了一名大汉。
大汉扛着一柄两米长的大剑。
大剑拍到领导头上，领导碎了。
见领导碎作一地，员工们也便不再殴打杨溢彩。
他们回到各自的工位，忙碌地工作起来。
“你才察觉吗？”
大汉说，“当你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不对劲，就说明你己经不在现实世界，而是身处于‘神选试炼’中了。”
严奇看了看散落一地的血肉，耸了耸肩。
“你没发现你们领导的行为很诡异吗？”
大汉问。
“他平时就那样。”
严奇说，“只是不用太刀。”
严奇环视西周。
既然他身处“试炼”，就说明周围的一切皆为虚幻。
死去的领导、挨揍的杨溢彩、埋头工作的同事、狼藉的办公区……统统是假的。
只有他和大汉是真的，他们二人是这场试炼的“玩家”。
严奇看了一眼领导的尸体，叹了口气。
可惜是假的。
“你认为这个试炼是什么类型的？”
大汉问。
“不知道，线索不足。”
严奇说，“先离开这里吧。”
“神选试炼”一共有十六种。
在一些试炼中，玩家们需要相互合作，在另一些试炼，他们必须彼此对抗。
不知道试炼类型，就无法确认他与大汉是敌是友。
二人离开了办公区。
从写字楼的结构来说，离开办公区，他们应该来到电梯间才是。
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片断壁残垣。
他们置身于一处塌楼中。
而回头望去，通往办公区的门己经不见。
“这里的空间是错乱的。”
大汉说，“这么说，应该是1号试炼。
——翼（一）之试炼。”
翼之试炼，简单地说就是走迷宫。
在限定的时间内，穿过错乱繁复的迷宫找到出口，即告试炼成功。
“我们剩多少时间？”
严奇问，“我没看到倒计时道具。”
翼之试炼是限时的，通常都会在显眼位置摆个钟表或沙漏之类的玩意。
“再往前走走就看到了吧。”
大汉说，“如果是翼之试炼，我们就是合作关系了。”
“所以，你是什么派系的？”
严奇问。
所有的“玩家”都掌握了魔法技能，这是他们攻克试炼的武器。
不同派系玩家擅长的魔法类型不同，决定了他们在团队中的不同定位。
大汉没有说话。
他似乎想先确认一下试炼类型，确定二人不是对立关系。
“奥派，武炼系，对吧？”
严奇说。
大汉看了看自己的大剑，释然了。
使用这么显眼的武器，根本藏不住自己的派系。
16个派系中，唯有试炼系是擅长近战的。
这个派系的思路就是强化自身的肉体，武炼系的法师，其实是一群筋肉战士。
“我是理派，洞观系。”
严奇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派系。
洞若观火，顾名思义，洞观系是擅长侦查的派系，没什么战斗力。
“那分工就明确了，”大汉说，“你探路，我打架。”
话音未落，一个长得稀奇古怪的肉团出现在二人面前。
迷宫里会有小怪，打了小怪会掉药品装备，这是常识。
“焰铁化躯！”
大汉身形暴涨，变成一具3米的巨躯，力量也随之倍增。
倾注着蛮力的大剑，如巨锤般砸向肉团。
肉团伸了伸手。
它的手臂很长，“啪”地打了大汉一记耳光。
然后，大汉的脑袋拧转了540度。
他的身体朝前，面孔向后，脖子成了麻花，静静地看着严奇。
巨躯轰然倒地，他死了。
二人的队伍，战士死了，就剩下了一个侦察系的辅助。
严奇原本以为肉团没有脸，但它咧开嘴，笑了笑。
笑得很难看。
严奇的目光穿过了肉团，望向了它身后的墙壁。
墙壁上用血色的漆，写着一个巨大的“0”。
严奇明白了。
他身处的并非翼（一）之试炼，而是灵（零）之试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