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宁生病了。
王妃病了的消息传出来,肃王府内外顿时掀起不少波澜。
新婚才第二日,王妃便染病卧床,实在是反常。
王府中的下人们私语不断,猜测纷纷。
更有人悄声议论,暗中揣测,说王妃这场突如其来的病,肯定与肃王脱不了干系。
众所周知,肃王并不愿娶这位王妃,就因为王妃的身份,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
若非圣旨难违,他又怎会屈尊迎人入府?
皇后更是太子的亲嫡母,王爷在朝堂上的风头,向来都在太子之上,所以皇后一首都在找机会,想要铲除肃王爷。
一时间,种种揣测西起——有人说,是新婚之夜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也有人低声道,或许正是肃王的冷脸无情,把王妃给活活吓病了。
而萧承煦知道这件事时,他正在前院与幕僚商议事务。
“派人去看过了吗?
太医怎么说?”
萧承煦冷声地问道。
“王爷,王妃怕是水土不服,太医己经开了药方,就说需静养几日。”
侍从低声禀报,萧承煦闻言,眉头微挑,手中摩挲着茶盏,神色不明,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昨日夜里,他亲眼看见沈婉宁虚弱的样子,她脸色苍白无色,在言辞上对自己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惹自己不快。
她变了......变得太安静了。
沈婉宁的性子萧承煦不是不清楚。
上一世她入府后,虽不曾放肆,但也绝非懦弱无措之人。
沈婉宁也曾试图融入肃王府,与府中上下打好关系,甚至对自己也是小心讨好,然而他并不领情。
可如今,她却仿佛完全没有了前世那股隐忍而微妙的讨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避之不及的冷淡。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让萧承煦产生了一丝不易察觉到怀疑。
他将手中的茶盏缓缓放下,淡淡地说道:“既然病了,就让她好好养着。”
侍从应声退下,而他却不动声色地陷入沉思。
——沈婉宁生的这一场病,来得有些蹊跷。
连日来,她安分地待在自己的院中,除了服药静养,几乎不曾踏出房门半步。
沈婉宁总想着避开萧承煦。
可很快,她便发现了,避开萧承煦,这比想象中更加困难。
这日,她正坐在廊下晒太阳,身披雪白的披风,面色显得有些苍白,刚要让婢女扶她回屋去,便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过来了。
沈婉宁听到走过来的脚步声,整个人瞬间警惕了起来。
“王爷驾到——”沈婉宁心头一紧,随即敛下眼睫,神色如常地起身迎接。
萧承煦缓缓地走来,墨色锦袍映衬着他修长的身形,气势沉稳而冷冽。
当他的目光落在沈婉宁身上时,他的眸色深邃,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
“王妃的病,可有好转啊?”
他开口问道。
沈婉宁低下头,轻声答道:“多谢王爷关心,吃了太医的药,己有好转了。”
萧承煦打量着她,忽然轻笑一声:“是吗?
本王看你脸色依旧苍白,看来还是病得不轻啊。”
沈婉宁心中一凛,强作镇定:“许是药性未完全奏效。”
萧承煦盯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那便是太医的失责了!
需不需要本王给你换一个?
好让王妃能更快痊愈。”
他轻声地说道。
沈婉宁被他盯得浑身不自然。
“不......不需要了......吴太医挺好的。
只是妾身的身子不争气......”半晌,他忽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沈婉宁瞳孔微缩,心脏猛地一紧。
“沈婉宁,你在躲我?”
萧承煦声音低沉,话里带着一丝的探究。
沈婉宁像被他看出了心事一样。
她极力稳住心神,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勉强扯出一抹虚弱的笑道:“王爷,您何出此言?”
萧承煦没有回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似的。
可她的眼神很清澈,似乎真的无辜至极。
可萧承煦总觉得,哪里不对。
上一世的沈婉宁,从不会这样对他,反而总想方设法,想要讨自己欢心。
萧承煦目光微沉,缓缓松开手,语气淡漠地说道:“既然病了,那你就安心养着身体,别想着耍些小伎俩。”
沈婉宁低头,声音轻柔却坚定:“臣妾谨记。”
她的语气中没有一丝颤抖,似乎是在努力掩藏内心的波动。
萧承煦听了,并未再做任何回应,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沈婉宁站在那里,目送着萧承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紧绷的身体终于稍微放松下来,但掌心却微微发凉,仿佛那份冰冷的气息依然在她周围萦绕,无法散去。
沈婉宁的目光定格在那扇己关上的门扉上,眼神不自觉地微微一沉,眉头紧蹙,心中涌起一阵隐隐的不安。
萧承煦……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一世,她原本都己经打算远离萧承煦,尽量避开他的一切。
然而,萧承煦却步步紧逼,反而是他不乐意了。
按照上一世的剧本来说,对于自己的避开,萧承煦不是更应该开心吗?
“王妃,药来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沈婉宁有些愣然,可还是轻声道:“进来。”
门轻轻被推开,随着一阵药香弥漫进屋内,一名侍卫捧着托盘,慢慢走了进来。
平时送药的都是自己的侍女,今天却换了一个侍卫,沈婉宁疑惑地问道:“小兰呢?
平时不都是他给我送药的吗?”
侍卫语气冰冷地说道:“王爷吩咐了,以后都由小的给王妃您送药。”
听完侍卫说的话以后,沈婉宁脸色一沉,心里头很是不悦。
萧承煦是想监视着自己,看看自己是否真的病了。
“将药碗放下,然后出去吧。”
沈婉宁的声音平静无波,但其中却透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仿佛冰霜凝结在话语间,让人不敢轻易反驳。
侍卫低头应是,神色恭敬地将药碗轻轻放在桌上,然后退到一旁,依旧站在门口。
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静静地守着,眼神冷峻而专注。
沈婉宁注视着那碗药,心中涌起一丝深深的警觉。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过药碗的边缘,片刻后,她伸手捧起药碗,轻轻吹去上面的浮沫,默默地抿了一口。
药味迅速在舌尖蔓延,苦涩又煎熬,但沈婉宁并没有退缩。
她知道这是萧承煦派来监视自己喝药的。
她必须保持冷静,坚强面对这一切。
随着一口药汤滑过喉咙,沈婉宁的眼眸微微闭合,那股苦涩味瞬间充斥在舌尖,让她难受得眉头紧皱。
侍卫站在一旁,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见沈婉宁终于喝完药,方才微微松了口气,低头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悄然离开。
门外的世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沈婉宁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原地,心中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