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化在第十八道伤痕上细细抹开自己的血。
洗衣房昏黄的灯泡滋滋作响,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像只被钉住的蝴蝶。
美工刀在皮肤上划出的声响很特别——先是"嗤"的闷响,接着才是锐利的痛感。
他着迷地数着血珠滚落的节奏,直到窗外传来第一声不属于夜晚的尖叫。
"啊——!!
"那声音像是从礼拜堂方向传来的,尾音突然折断,变成某种液体喷溅的咕噜声。
林化动作一顿,刀尖悬在将落未落的第十九道伤痕上方。
孤儿院的午夜不该有声音。
自从三年前13号寝室集体"转院"事件后,宵禁后的走廊连呼吸声都会被惩罚。
排水管突然传来"咚"的闷响。
林化低头,看见浑浊的液体从地漏里反涌上来,在水洼里晕开铁锈色的涟漪。
他伸出指尖蘸了蘸,随即皱眉——不是血,但比血更恶心。
像是混着福尔马林的糖浆,散发着防腐的甜腻。
"......化......"呼唤声让他猛地抬头。
洗衣房的磨砂玻璃窗外,分明映出个人形的黑影。
太近了,近到能看清对方抵在玻璃上的手掌纹路——如果那还能称为手掌的话。
五指间粘连着半透明的膜,指甲已经变成青灰色的钩爪。
林化无声地勾起嘴角。
他认识这只手。
上周二,就是这只手偷偷在他枕头下塞了块过期的牛奶糖。
"张姨,"他对着空气轻声道,"您说过偷吃糖会烂牙。
""砰!
"整面玻璃突然蛛网般裂开。
黑影的头部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转着,露出护工张姨的脸——如果忽略她裂到耳根的嘴,和里面层层叠叠的锯齿状尖牙的话。
林化后退时踩到了什么。
是那本被院长没收的素描簿,此刻正诡异地自动翻页。
泛黄的纸页间,所有他曾经用血画的涂鸦都在蠕动。
上周画的礼拜堂速写里,彩窗上的天使正挣扎着想要爬出纸面。
"原来如此。
"他低笑,美工刀在指间转出寒光,"这才是真正的生日礼物。
"走廊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孩子们歇斯底里的哭喊。
林化侧耳倾听,在众多脚步中准确分辨出那个独特的跛足声——是总爱缠着他讲故事的9岁女孩小雨,她的义肢跑动时会发出"咔哒"的机械音。
"林化哥哥!
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