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海浪第七次拍打在***的礁石上时,贾凡终于在退潮的水洼里发现了半只搁浅的小章鱼。
它的触手还在抽搐,吸盘上沾着细碎的珊瑚渣,在正午的烈日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光。
这己经是他在这座不足百平米的荒礁上找到的第西顿“口粮”——前三天,他靠生啃冲上岸的死鱼和贝类果腹,咸涩的海水喝得胃里翻江倒海,此刻舌尖还残留着藻类的腥苦味。
“噗通”一声,小章鱼被扔进破铁罐熬煮的“海鲜汤”里,浑浊的汤水溅在贾凡龟裂的唇上,疼得他倒吸凉气。
喉间***辣的,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脱水导致的眩晕感一阵接一阵,视线里的礁石都在微微摇晃。
他盯着岩石缝隙里渗出的淡水——那是昨夜暴雨留下的最后馈赠,此刻正被烈日一点点蒸发,在褐色的礁石表面留下盐霜般的白痕。
意识模糊间,视线突然被岩缝里一抹嫩绿色拽住。
一截婴儿手指粗细的嫩芽从枯木裂缝里钻出来,叶片上挂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茎秆底部连着颗鸽卵大小的球体,表皮布满螺旋状花纹,像被揉皱的翡翠。
贾凡眨了眨眼,确定这是三天来岛上第一次出现植物——之前他翻遍每寸礁石,除了青苔和珊瑚,什么都没有。
“不管了……”他喉咙发出沙哑的声响,指尖抠进枯木缝隙,指甲缝里嵌满木屑。
嫩芽被连根拔起时,根部渗出透明的汁液,沾在掌心凉丝丝的,带着某种异域水果的甜香。
球体在掌心发烫,花纹突然发出微光,像活物般蠕动了一下。
贾凡来不及多想,张口就把整株嫩芽塞进嘴里,酸涩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果肉却异常绵软,像融化的果冻滑入喉咙。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他眼前一黑,栽倒在滚烫的礁石上。
迷迷糊糊间,听见海浪声突然变得遥远,身体仿佛被扔进沸腾的油锅,又被浸入冰窟,冰火在血管里横冲首撞。
最后一丝意识,是掌心残留的嫩芽汁液在皮肤下绽开,形成细小的火焰纹路。
再次醒来时,他己经躺在艾斯的火焰小船上,臀部被火焰助推器烤得发烫。
此刻,贾凡正用沾满盐渍的手指比划着:“就这么大,茎秆上挂着个带花纹的球,比你们这里的恶魔果实小太多了。”
他望着艾斯眉间深锁的川字纹,注意到对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草帽上的骷髅挂饰,金属扣环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鸽卵大小的果实?”
艾斯忽然蹲下身,拇指按在贾凡手腕上,感受着脉搏跳动,“而且是从枯木里长出来的?”
他的琥珀色瞳孔映着船尾的火焰,帽檐阴影里的雀斑随着表情变化时明时暗,“恶魔果实的传承向来神秘,或许你误吞了尚未完全成型的‘胚胎’。”
贾凡低头看着自己腿上时明时灭的火焰,发现火苗边缘竟泛着极淡的冰晶:“吃下去后,感觉有团火在肚子里乱窜,可碰上海水又像被抽走了骨头。”
他忽然想起昏迷前掌心的火焰纹路,此刻却消失不见,只留下道浅褐色的印记,像片迷你的火焰图腾,“而且我没法主动控制它,只有疼到极致或者情绪激动时,火焰才会冒出来。”
艾斯忽然站起身,从腰间扯下酒壶灌了口朗姆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刺青上,在“ASCE”的“S”字叉号上画出银色痕迹:“伟大航路的魔鬼三角带,连时间都会扭曲。”
他望着海面下翻涌的暗流,草帽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你这火焰既能灼烧又怕海水,倒像是自然系与超人系的杂种——”他忽然转身,笑容里带着危险的戏谑,“不过也好,以后你就是我的‘火焰替死鬼’,海军追你时,我正好能去酒馆喝两杯。”
贾凡看着对方转身时,后背上的大佛纹身随着肌肉起伏舒展,月牙形白胡子仿佛在火焰中微笑。
臀下的助推器突然喷出更高的火舌,将他的影子投在礁石般的云团上,影子腿间的火焰与冰晶交织,像极了那株诡异的嫩芽。
他忽然想起,在吞下果实的瞬间,脑海里闪过的不是饥饿,而是某种清晰的呼唤——仿佛有个声音在说:“成为我的容器吧,火与冰的使者。”
海风送来远处海鸥的啼叫,贾凡摸了摸腰间不存在的匕首,忽然笑了。
在这个连恶魔果实都能从枯木里发芽的世界,或许他这颗“未成熟”的果实,才是打破命运齿轮的关键。
腿上的火焰突然凝成蝴蝶形状,振翅飞向缀满星斗的夜空,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冰晶轨迹。
船尾的火焰助推器发出轰鸣,载着两个被大海诅咒的男人,驶向威士忌山那片摇曳的灯火。
而贾凡掌心的火焰图腾,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仿佛在预告着,某个关于火焰与冰霜的传奇,即将从这株荒礁上的嫩芽开始,在伟大航路上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