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梧踏入北镇抚司时,玄铁门环上的狴犴铜首正滴着露水。
晨光正好洒在他那一身崭新的飞鱼服上,深青色的云锦面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金线织就的龙首鱼身纹样栩栩如生,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细腻的光彩。
他腰间系着一条犀角革带,带扣上镶嵌着一枚精致的赤金螭虎纹,显得既庄重又不失威严。
他的头顶戴着一顶乌纱描金冠,冠上点缀着几颗小巧的珍珠,显得格外雅致。
冠下是一根青玉簪,簪头雕刻着道门的七星桩纹样,虽然与飞鱼服的风格略有不同,却别有一番韵味。
他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官靴,靴面上绣着云纹,走起路来沉稳有力。
踏进暖阁,陆炳文正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手中捧着一盏青瓷茶盏,茶香袅袅升起,氤氲在暖阁中。
林栖梧刚迈入门槛准备行礼,便见陆炳文己放下茶盏,快步迎了上来。
他伸手搀住林栖梧的手臂,笑意温和,眼中却带着几分关切:“栖梧,不必多礼。”
陆炳文仔细打量了林栖梧一番,见他神色如常,便松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关切:“听闻前几日在风陵渡遇险,可有受伤?
若有不适,切莫隐瞒。”
林栖梧微微摇头,拱手道:“多谢大人关心,属下无恙,只是虚惊一场。”
陆炳文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以你的手段那几个毛贼必然不在话下。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来,坐下说话。”
他引着林栖梧走到一旁的茶案前,亲自为他斟了一盏茶,茶汤清澈,香气西溢。
林栖梧接过茶盏,心中暖意顿生,随即坐下。
陆炳文挥手示意左右退下,暖阁内顿时只剩下他与林栖梧二人。
他缓步走到林栖梧身旁,神色凝重,低声问道:“贤弟,此行可成得手?”
林栖梧微微点头,目光坚定,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陆炳文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
好!
好!
还得是我的好兄弟!
果然不负所托。”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陆炳文转身走到茶案前,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此行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若有难处,尽管与我说。”
林栖梧摇头道:“虽有波折,但一切顺利,大人不必挂心。”
说着从怀中掏出从归墟观中得到的方匣放到陆炳文面前。
陆炳文慌忙站起,仔细端详,只见那匣子通体漆黑,表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匣角镶嵌着几颗细小的砗磲,显得古朴而神秘。
他伸手轻轻抚过匣面,指尖感受到一丝凉意,仿佛触碰到千年寒冰。
匣子正中刻着一枚道门符箓,符箓线条流畅,隐隐透出一股玄妙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只见匣内铺着一层柔软的丝绸,丝绸上放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玉简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篆文,字迹虽小却清晰可见。
陆炳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低声问道:“这便是归墟观中的秘宝?”
林栖梧点头道:“正是,属下费尽周折才得以取得。”
陆炳文合上匣子,神色凝重,沉吟片刻后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贤弟辛苦了。
接下来还需你多加小心,切莫大意。”
林栖梧拱手道:“属下明白,定当谨慎行事,不负大人所托。”
这时门外有人禀报,说宫里来人叫陆炳文即刻进宫。
陆炳文闻言,神色一凛,赶忙起身,对林栖梧说道:“来的正好,贤弟你随我一同进宫,由你亲自将此宝进献给陛下,陛下得了此宝,一定重重赏赐于你。”
他快步走到屏风后,换上一身锦衣卫指挥使的官服,腰间佩上绣春刀,整个人显得威严而肃穆。
林栖梧却面露难色,摆摆手道:“大人,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向来不善言辞,更不擅长应对宫中那些繁文缛节。
若是贸然进宫,恐怕会误了大事,反而不美。”
他语气诚恳,眼中带着几分犹豫。
陆炳文闻言,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说道:“贤弟我知道,你本是世外的高人,被我拖累才到这尘世受苦,你是怕圣上封你做了大官,再不能自由自在,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了。
我说的可是?”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了然,目光温和地看向林栖梧,仿佛早己看透了他的心思。
林栖梧苦笑一声,拱手道:“大人明鉴,我本是一介散人,习惯了山野间的自在,若是被官位束缚,恐怕难以适应。
况且,属下性情疏懒,实在不堪大任,只怕辜负了陛下的厚爱。”
他语气诚恳,眼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恳求。
陆炳文听罢,轻叹一声,拍了拍林栖梧的肩膀,说道:“贤弟的心意我明白。
你放心,我自会向陛下说明你的功劳,我陆某绝不会夺人功劳。
有功必赏,有过必差,如何?”
林栖梧闻言笑道:“大哥说的哪里话,您的为人谁人不知?
谁人不晓?”
陆炳文整理了一下衣冠,就要离去。
却又调转回头:贤弟,你可不要走,就在这里等我,今天晚上我们兄弟好好喝两杯,你给我好好讲讲一路上的奇遇!
林栖梧拱手道:“属下在此静候佳音。”
陆炳文见他同意了,满意地点点头,这才随宫中来人匆匆离去。
暖阁内,林栖梧独自坐在茶案前,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香在口中缓缓散开。
他抬头望向窗外,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他心中思绪万千,回想起和陆炳文相认的经历,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轻轻放下茶盏,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清新的晨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尘世的喧嚣尽数吐出,只留下心中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