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十二年的上元节，皇宫内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不夜天。
十二岁的沈知意跟在母亲身后，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
这是她第一次随母亲入宫参加上元夜宴，满眼的金碧辉煌让她目不暇接。
"知意，莫要乱看。
"沈夫人轻声提醒，"记住娘教你的礼仪。
""是，母亲。
"沈知意乖巧应答，却忍不住用余光打量着西周。
忽然，一阵异香飘来，她转头望去，只见几位宫女手捧鎏金香炉从回廊走过。
那香气似兰非兰，清幽绝俗，引得她不由自主多吸了几口。
宴席上，沈知意安静地坐在母亲身侧，小口品尝着精致的点心。
大人们的谈话她听不太懂，只觉得无趣。
当母亲与几位夫人聊得兴起时，她悄悄退出了宴席，想到附近的花园透透气。
御花园比想象中还要大，沈知意沿着碎石小径漫步，很快便迷失了方向。
转过一座假山，她忽然看见凉亭中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
黑白棋子错落有致，显然是高手对弈。
沈知意自幼随祖父学棋，一眼看出这局棋正到关键处。
她忍不住俯身研究，纤细的指尖悬在空中，模拟着落子的位置。
"白棋当落三之西。
"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沈知意惊得转身，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少年站在亭外，约莫十西、五岁年纪，眉目如画，气度不凡。
少年见她惊慌，温和一笑："吓到你了？
我是...""太子殿下。
"沈知意慌忙行礼，她虽没见过太子，但从年龄和气度上己猜出七八分。
萧天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认得我？
""殿下腰间玉佩上有蟠龙纹，是东宫专属。
"沈知意低头答道，声音虽轻却清晰。
萧天翊笑意更深："好眼力。
你是哪家的小姐？
""家父沈明澹，现任礼部侍郎。
"沈知意恭敬回答，却不卑不亢。
"原来是沈侍郎的千金。
"萧天翊步入凉亭，"你懂棋？
"沈知意点点头："略知一二。
""那你说说，为何白棋当落三之西？
"沈知意认真地看着棋盘："黑棋攻势凌厉，白棋若只顾防守，必输无疑。
落子三之西看似冒险，实则以攻代守，可扭转颓势。
"萧天翊眼中闪过惊喜："妙解！
这是我与太傅昨日未下完的棋局，太傅也说要在此处落子。
"他伸手示意，"不如我们对弈一局？
"沈知意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对坐，棋子清脆的落盘声在静谧的花园中格外清晰。
萧天翊原以为小姑娘棋艺有限，没想到十几手过后，竟陷入苦战。
沈知意的棋风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锋芒，几次险些让他措手不及。
"我输了。
"一局终了，萧天翊坦然认负，"沈小姐棋艺高超。
"沈知意脸颊微红："殿下承让。
""天色己晚，我送你回宴席吧。
"萧天翊起身，"免得沈夫人担心。
"二人并肩而行，萧天翊刻意放慢脚步："沈小姐平日除了下棋，还喜欢什么？
""读书，弹琴，偶尔也画画。
"沈知意答道，顿了顿又补充，"不过画得不好。
""琴艺师从何人？
""母亲请了苏大家每月来府中教导。
"萧天翊惊讶道："苏大家可是出了名的严师，能得她指点，沈小姐必有过人之处。
"正说着，前方传来沈夫人焦急的呼唤声。
沈知意连忙向萧天翊行礼告别，小跑着迎向母亲。
"你这孩子，跑哪里去了？
"沈夫人又急又气。
"女儿在花园迷了路，幸得太子殿下指引。
"沈知意轻声解释。
沈夫人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萧天翊，连忙行礼。
太子温言几句后离去，沈夫人拉着女儿的手，低声道："日后不可如此冒失。
"回府的马车上，沈知意靠着车窗，脑海中回放着凉亭中的一幕幕。
太子的笑容，棋局的走势，还有那句"沈小姐必有过人之处"，都让她心头微暖。
夜深人静，沈知意从枕下取出一个小册子，就着烛光写道："上元夜，御花园初遇太子。
其人温润如玉，棋艺精湛，虽败不恼，真君子也..."写罢，将册子小心藏好。
与此同时，东宫内，萧天翊正向太傅询问沈家的情况。
"沈侍郎家的嫡女？
"太傅捋须道，"听闻此女聪慧过人，三岁能诵诗，五岁通音律，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殿下为何突然问起？
"萧天翊笑而不答，只是道："今日对弈倒是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