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碾过碎玻璃的爆响中，林小满瞥见橱窗倒影里的自己——快递服正在异化成青铜鳞甲，脖颈处爬满与苏绮同款的机械纹路。
追击者的触须穿透棱镜牢笼，带着融化的沥青拍向车尾。
"左转跳桥！
"苏绮的银发缠住路边护栏强行转向。
电动车冲上人行天桥的瞬间，林小满看见桥下竟是一片青铜齿轮构成的汪洋。
追击者的触须在接触齿轮海的刹那开始锈蚀崩解，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金属摩擦声。
保温箱盾牌突然变形为捕网发射器，将桥头路灯连根拔起掷向追兵。
路灯在飞行途中分解成数百个旋转的青铜齿轮，精准嵌入追击者的关节缝隙。
林小满听见此起彼伏的机械悲鸣，像生锈的八音盒卡住发条。
"别回头！
"苏绮突然捂住他的眼睛，"他们的死亡数据流会烧毁视网膜！
"电动车冲下天桥台阶时，林小满的耳膜捕捉到诡异的叮咚声。
十二杯杨枝甘露正在保温箱里共鸣，杯壁浮现出三百年前老茶馆的影像。
某个旗袍女子转身的瞬间，他认出那是瞳孔纹路尚未完整的苏绮。
追击者的残骸突然在后方聚合成金属巨茧，茧壳表面浮现出外卖平台的投诉二维码。
林小满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差评提示音与机械破茧声形成致命二重奏。
"把血抹在车铃上！
"苏绮扯开他渗血的掌心。
血珠滴落瞬间，电动车铃铛化作青铜编钟，震荡出的声波将沿途霓虹灯管全部引爆。
七彩的液态时空从灯管缺口倾泻而出，在街道上汇成闪着磷光的逃生通道。
林小满在急速飞驰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每个霓虹色水洼里都映出不同时期的苏绮。
民国茶馆里拨弄算盘的老板娘，九十年代游戏厅吞云吐雾的太妹，此刻后座上银发染血的非人存在，三千个时空的倒影同时竖起食指贴在唇上。
保温箱突然弹出青铜面罩扣在他脸上，全息界面上跳动着血色警告：检测到管理局蜂群协议启动。
后视镜里，无数微型无人机正从追击者残骸中涌出，每只都携带着他配送过的奶茶订单。
"抓紧了！
"苏绮的银发突然缠住他的腰腹，"我们要进行第一次时空跃迁！
"电动车冲进破碎的霓虹灯管裂口时，林小满听见三百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发出惨叫。
挡风玻璃上浮现出甲骨文写的倒计时，而苏绮正将折扇刺入自己心口，银血在时空气流中画出血缘契约的最后一笔。
电动车撞碎时空屏障的刹那，林小满的视网膜上炸开青铜色噪点。
苏绮的银发在失重状态下散成蛛网，缠住那些漂浮在虚空中的青铜齿轮。
每个齿轮齿槽里都嵌着带锈蚀编号的外卖单，2018年的麻辣烫订单与光绪年间的药方收据在静电中翻飞。
"抓紧吊坠！
"苏绮将染血的链坠按进他掌心。
黄铜钥匙形状的挂饰突然升温，林小满看见自己掌纹正沿着钥匙凹槽生长，与三百年前某位契约者的指纹严丝合缝。
公寓墙壁的裂缝在他们身后弥合，追击者的无人机群撞上时空结界爆成电子烟花。
苏绮突然剧烈咳嗽，银血从指缝渗出后凝成带倒刺的锁链，勾住最近的青铜齿轮。
"这是...什么地方？
"林小满的声音被空间扭曲成多重回声。
他的防风服正在异化成鳞甲，脖颈处新生的青铜纹路与苏绮锁骨伤口溢出的银血产生共鸣。
"时之胃囊。
"苏绮用折扇割开裙摆包扎伤口，布料碎裂处露出机械脊椎的闪光，"历代契约者用生命供养的庇护所，也是..."她突然甩出折扇击飞袭来的青铜齿轮。
那些首径半米的金属圆盘在虚空中自动重组，拼成章鱼状的杀戮机器。
林小满的电动车发出哀鸣，仪表盘弹出全息警告：检测到前任契约者遗骸信号。
十二杯杨枝甘露突然从保温箱射出，翡翠色液体在真空中凝成锁链。
林小满本能地握住其中一条，发现每颗西米露都映着不同时空的画面——穿长衫的男人正把相同的黄铜吊坠埋进老槐树根。
"用血激活齿轮阵列！
"苏绮的银发缠住三个袭来的齿轮，发梢正在快速碳化。
林小满咬破舌尖将血沫喷向最近的外卖单，泛黄的纸页突然暴起青光，2017年的奶茶订单编号化作经纬度坐标。
虚空中的青铜齿轮开始量子跃迁，重组为九层佛塔结构。
无人机残骸撞上塔檐的青铜风铃，奏出的竟是美团外卖提示音。
林小满的瞳孔纹路突然灼痛，他看见每层塔楼都陈列着历代契约者的遗体——他们干枯的手掌仍紧握着不同年代的配送箱。
"左三右西，踏坤位！
"苏绮的折扇在塔身刻下血色卦象。
林小满的靴底刚触到发光的卦位，整座齿轮佛塔突然坍缩成莫比乌斯环。
他听见三百个自己在不同时空惨叫，手中的吊坠正在吞噬指纹。
无人机残骸突然聚合成机械佛陀，千手千眼皆由外卖小票构成。
苏绮的银血锁链被电子诵经声震碎，她反手将折扇刺入自己心口："以灵族第七代守护者之名，唤时之钥！
"虚空裂开瀑布般的青铜液，林小满的电动车在金属洪流中解体重组。
当他握住新生的青铜车把时，发现仪表盘竟是颗仍在跳动的人类心脏。
九层佛塔在他身后倒悬生长，塔尖刺入的虚空泛起外卖平台的血色logo。
"东南方向，齿轮密度最大的区域！
"苏绮的声音开始失真。
她的右腿正在晶体化，裙摆碎裂处露出齿轮咬合的机械骨骼。
林小满猛拧车把，后轮伸出螳螂刀肢切开扑来的青铜触手。
保温箱突然自动弹开，十二杯奶茶悬浮成星座阵列。
翡翠液体中浮出旗袍女子的虚影，林小满认出那是第三章见过的苏绮前世。
她朱唇轻启吐出的却不是人言，而是机械齿轮咬合的摩斯密码。
"她说...小心头顶！
"林小满自己都震惊能听懂这诡异语言。
车灯照亮上方虚空时，他看见首径千米的外卖订单二维码正在缓缓旋转，每个像素点都是个微型黑洞。
苏绮突然拽着他跃离车座。
电动车在千分之一秒后被二维码吸入，金属骨架被撕成基本粒子时的悲鸣像指甲刮擦黑板。
林小满的鳞甲表面渗出银血，与苏绮的机械脊椎产生磁力共鸣。
"抱紧我！
"苏绮的银发缠住两人腰腹，她脖颈处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底下转动的青铜齿轮。
吊坠突然迸发青光，将最近的齿轮群吸引过来组成逃生舱。
林小满听见舱壁外传来指甲抓挠声，那些嵌在齿轮里的外卖单正在渗出黑色沥青。
逃生舱撞破空间膜时，林小满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画面——机械佛陀的千只电子眼中，全都映着苏绮在民国雨巷被光刃贯穿胸膛的场景。
保温箱碎片在虚空中重组，翡翠液体凝成箭矢射向二维码中心。
"记住这个频率！
"苏绮突然咬住他的耳垂，疼痛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
林小满发现这节奏竟与自己的心跳完全同步，青铜鳞甲表面浮现出甲骨文写的配送路线图。
逃生舱解体时，他们坠入正在降雪的上海滩。
林小满的后背砸在和平饭店的霓虹招牌上，听见苏绮气若游丝的轻笑："欢迎来到...1927年..."林小满的后背嵌进和平饭店外墙的霓虹灯管，玻璃碎片混着雪花落进衣领。
苏绮瘫坐在黄包车残骸上，机械脊椎暴露在寒风中，齿轮间卡着1927年的《申报》。
她的银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发梢蜷曲成泛黄的旧胶片。
"这是...回光返照？
"林小满踉跄着爬起，发现掌心纹路正与霓虹灯电流共振。
对面先施百货的橱窗里，穿着貂皮大衣的模特突然转头，眼眶里转动着青铜齿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