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将雪白的面皮浸入冰水,铜镜里倒映着完全陌生的容颜。
这张脸美得妖异,眼角细小的红痣像凝固的血泪。
老宦官捏着银针在我耳后刺入最后一道封印,暗红纹路如毒蛇般爬上颈侧。
"换颜术每日子时需饮鸩酒镇痛,姑娘可想好了?
"我盯着镜中人冷笑,三年前那场大火烧焦了我的声带,此刻发出的声音沙哑如老妪:"比起亡国之痛,这点疼算什么?
"朱雀门外传来铁甲碰撞声,我裹上轻纱推开窗棂。
暮春细雨里,萧景明正带着金吾卫巡查宫禁。
玄甲映着他冷峻眉眼,腰间那枚蟠龙玉佩随步伐轻晃——正是当年我亲手系在他剑穗上的定情信物。
指尖深深掐入窗框。
那夜城破时的血腥气突然涌上喉头,父皇的头颅滚落丹墀,母后的织金凤袍浸在血泊里,兄长被长矛贯穿胸膛时还在嘶吼着让我快逃。
而萧景明就站在宫墙上,箭袖沾着宋国子民的血。
"云裳姑娘,该去献舞了。
"宫女捧着鎏金托盘跪在帘外,盘中红绸盖着的,是今夜要献给皇帝的西域烈酒。
我抚了抚鬓边金步摇,珊瑚珠串垂落眼角,恰好遮住那道狰狞的旧疤。
三年前城破那日,我用这支金簪划开喉咙,却被神秘人从乱葬岗救起。
他说要让我亲眼看着萧景明众叛亲离,看着大周江山倾覆。
长乐殿内龙涎香浓得呛人。
我踩着羯鼓节拍旋身,水袖拂过老皇帝浑浊的眼。
他枯槁的手抓住我脚踝时,我娇笑着跌进他怀里,顺势扯断他腰间玉带。
藏在暗袋中的密信飘落,露出半角朱红印玺。
"陛下恕罪。
"我故作惊慌要拾,却被萧景明抢先一步。
他展开信笺的刹那瞳孔骤缩——那是模仿他笔迹的谋逆书,盖着太子私印。
老皇帝剧烈咳嗽起来,明黄帕子溅上黑血:"逆子...你等不及要坐这把龙椅了?
"萧景明直挺挺跪在碎瓷上,目光却穿过珠帘落在我身上。
我抚着腕间玉镯嫣然一笑,那是用兄长指骨雕成的。
他忽然也跟着笑了,笑声里带着血味:"儿臣愿交还兵符,自请...幽禁东宫。
"子时更漏响起时,我蜷在榻上颤抖。
鸩酒入喉如万蚁噬心,耳边却回响着萧景明被押走前那句唇语。
他说:"长宁,你眼角不该有红痣。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