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顶着呼啸的寒风,拖着一口破皮箱,沿着残垣断壁一路踉跄走到那家荒废的酒店门口。门匾只剩下斑驳木头,摇摇欲坠地悬在半空。我推开破损的木门,跨过门槛时,脚底踩到的泥土上搀着暗红痕迹,仿佛旧时的鲜血早已凝结成漆黑色。
我低头摸了摸这还算完整的门板,慢吞吞地抬头。屋内阴暗,好像伸手就能抓到破旧的蛛网。角落里摆着几张倒塌的矮桌,空气中混着腐烂菜叶与发霉木屑的味道。我绕过那堆堆残渣,轻轻拍打一张略微干净些的方桌,尘埃四处飘散。我眯缝着眼,看见楼梯口似乎有个人影蹲在那里。
我唤了一声。那人影霍地站起,露出一张几近干瘪的脸。他的眼中带着寒光,嘴唇开合,却不发一言。我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那人却突然开口,声音嘶哑。
“你是哪一路的?看着不像附近的流民。”
我轻轻放下皮箱,后退半步。
“我是个寻常过客。听说这里曾是酒楼,想讨碗热汤。”
“碗和汤都没有。”他咽了口唾沫,死死盯着我,“只剩一些没毒死老鼠的面屑。”
我轻轻叹了一声,扶着那张桌子坐下。
“我想把这里盘下来,做个安身之处。”
他似乎被我的话激怒了,突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斧头柄似的断木,狠狠拍在桌上。
“你疯了?外头乱民一波接一波,你开店?你拿什么保命?你拿什么招揽客人?这里没水没粮,更没人敢进来。”
我伸手抚了抚桌沿,并未答话。他冷笑一声,用那残破的木柄顶着我的胸口。
“说,你到底有什么古怪?”
我伸手挡开木柄,轻轻将它推回到他怀里,然后我起身拖着皮箱,一言不发地往后院走去。他紧随其后,一路喋喋不休。
“后院是坟场,你要睡在死人的枯骨上吗?这里两个月前死了二十多个人,臭气都没散干净。”
我驻足,猛然回头。
“你听见过鬼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