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能梦见一个白衣飘飘的男人,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出现在我梦里,也不是很经常,一个月总有那么两三次,如果赶上我生病会更频繁一点,有的时候他会笑着摸我的头说,快长大吧小家伙,有的时候会忧伤的盯着我一言不发,像是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看着别的什么人。每次梦醒我都记得他的一举一动,可是唯独想不起那张脸。
这次的梦好像不太一样,因为这次梦里不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次他的怀里抱了一个一身是血的人,长发遮面,看不清长相。他就那么坐着,怎么看都觉得孤寂,忽然他抬起头,眼睛血红,我听到他的声音沙哑却很有磁性的说“你该回去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也不会来了。”
我有点疑惑,我的梦我咋不能来,再说了,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的。结果却是忽然醒了过来,睁开眼,入目是古色古香的床幔,和梨木雕花的大床。
这是沈府,而我是沈府庶出的小姐沈沐兮,从小因为神神叨叨,爹不疼,娘不爱,被安排在偏院由奶娘抚养。虽然爹娘不待见,但是也没有亏待我,嫡出的哥哥姐姐也很好相处,从不苛责于我。不用侍奉父母,有吃有喝,兄友弟恭的小日子也不错。但是呢,人生嘛,总有起伏,这句话怎么说呢,我是我,也不是我,最早的记忆里我是个游魂,就是你想的那样,是个孤魂野鬼,莫名其妙被吸进这家女主人的肚子里,又被生出来的,话说……没喝孟婆汤也可以投胎了?虽然我是鬼,但是我又不是傻子,投胎前的流程都没走就开启新的人生真的好吗?
从一只阿飘投胎,再从小娃娃被奶娘抚养长大,奶娘是个很温柔的人,据姐姐的奶娘杨嬷嬷说的,原本奶娘的家里虽不算富裕也吃穿不愁,夫妻二人成亲第二年生了儿子,孩子满月后不久丈夫外出做工发生意外,家里留下孤儿寡母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又赶上孩子生病,奶娘四处求医问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也没救回孩子,奶娘先后失去丈夫和儿子伤心欲绝欲寻短见,被出城上香的老爷夫人相救,沈夫人为了让奶娘有个盼头,就把我这个当时还在吃奶的娃娃丢给奶娘。
后来我三四岁的时候总是神啊鬼啊的乱说,就被家里嫌弃晦气,和奶娘在偏院里生活,有记忆里,奶娘都待我极好,可能是真的将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抚养,我的启蒙老师就是我的奶娘,谁敢信,一个三四岁的小豆丁被奶娘追着被三字经,好在本姑娘过目不忘,倒也没在功课上被惩罚。
值得一提的是奶娘的厨艺,大到饭菜,小到茶点都十分美味,姐姐嘴馋的时候也会来我的偏院讨上两块。我最爱奶娘做的梨花酥,香甜可口。不过只有春天才能吃到,每年春天奶娘会将院子里唯一的老树上的梨花敲下来,用一部分做梨花酥,其他的制成梨花酱,留着给我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