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硬邦邦的窝头下了肚,胃里稍微踏实了点,但饥饿感依旧像只爪子挠着五脏六腑。
顾飞抹了把嘴,开始打量这个所谓的“偏院”。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主屋旁边隔出来的一小块空地,围墙塌了半边,几间厢房也是门窗破损,冷风飕飕地往里灌,地上杂草丛生,角落里堆着些朽烂的木头,看着比他刚穿越过来时待的那个破屋好不了多少。
结合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加上刚才林小樱那要命的一枪,顾飞算是拼凑出了大概情况。
这镇国公府,曾经风光无限,结果家里的男丁——林家姐妹的爹、哥哥、还有她们各自的丈夫,几乎死绝在了战场上。
现在就剩下这几个寡妇撑着门面,外面看着架子还在,内里早就空了,败落得不是一星半点。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顾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才那个窝头根本不顶事。
他试探着朝院门口挪去,想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哪怕是厨房的剩菜汤也行。
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坐在小马扎上的老婆子拦住了。
她们穿着灰扑扑的旧棉袄,面无表情,眼神浑浊地上下扫了他一眼,其中一个伸出枯柴般的手臂挡住去路:“大夫人吩咐了,你不能出这个院子。”
语气冷硬,不带丝毫感情。
得,被软禁了。
顾飞心里骂娘,面上却立刻切换回傻子模式,缩了缩脖子,指着外面含糊不清地叫嚷:“饿……吃饭……”老婆子根本不理他,像两尊门神似的杵在那。
顾飞没辙,只能退回院子里。
他也没闲着,开始在院里溜达,一会儿蹲下看蚂蚁搬家,一会儿又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似的,追着一只根本不存在的蝴蝶跑来跑去,脚步踉跄,嘴里还“咿咿呀呀”地配着音。
实际上,他的眼睛却在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特别是靠近主屋方向的墙壁和树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工地上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找到合适的支撑点,翻个墙爬个树什么的,不是难事。
到了傍晚,天色渐暗。
顾飞瞅准一个机会,趁着那两个老婆子打盹的功夫,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院角那棵歪脖子老槐树。
他动作看着笨拙,甚至有点滑稽,像是傻子犯浑乱爬,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借力也恰到好处,没发出太大声响。
爬到一半,找了个枝丫茂密的地方藏好身形,正好能透过枝叶缝隙,隐约看到不远处主屋窗户透出的灯光,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
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
“……存粮最多再撑三天,这个月下人的月钱还没着落,再发不出来,仅剩的几个也要跑光了!”
这是一个略显尖利、带着焦躁的女声,听着有点泼辣,顾飞猜这可能是二夫人柳眉芜。
“二姐稍安勿躁,”林小雅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奈,“我知道难,可爹娘留下的那几件东西是最后的念想了,怎能轻易变卖……”“念想?
念想能当饭吃吗?
人都活不下去了,守着那些死物有什么用!”
柳眉芜拔高了声音,“还有那王家,催债的都快把门槛踏平了!
王腾那个小畜生,看我们的眼神像要扒了我们的皮!
再不想办法,我们姐妹几个迟早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接着是一个清冷的女声,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变卖祖产确非长久之计。
王家势大,就算卖了东西解一时之急,他们也会有新的由头找上来。
当务之急,是开源节流。”
这应该是西夫人苏沁雪。
然后是林小樱冷硬的声音:“节流?
如何节?
遣散下人?
还是我们姐妹几个都去街上乞讨?
至于开源……哼,指望那个傻子吗?”
她语气里的鄙夷和厌恶毫不掩饰,“当初就不该让他进门!
等这阵风头过去,必须想办法把他处理掉,免得继续污了我镇国公府的名声!”
顾飞猫在树上,听得心头一凛。
好家伙,这帮娘们儿不仅穷得叮当响,还内忧外患,那个王家看来是头号大敌。
更要命的是,林小樱这娘们儿还惦记着要他的小命。
他摸了摸下巴,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看来,光装傻保命还不够。
想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下去,还得让自己变得“有用”。
至少,得先帮这几个娘们儿解决眼前的吃饭问题,堵住她们的嘴,尤其是林小樱的嘴。
“傻子”生存计划第一步,得从搞钱搞粮开始。
顾飞眯起眼睛,脑子里飞快地转动起来。
现代知识……能用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