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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四王
“走这般急做什么。”
万赴拽着司梁的袖子，脚步越发疲懒。
司梁回头一瞥，看见她们已经走出很远了，才放慢了步子，嘴上格外合理地解释道：
“魔王又出来了，我昨天逃班，总不能留在原地碍眼等骂吧。”
万赴乜她一眼，点点头肯定道：“有理……但我们现在是去哪？”
“……”
司梁抬眼看了看路牌，又望见周围略熟悉的建筑以及那个巨幅男德学院的动画广告。
这才发现她居然沿着两区中间分界的圣河公道走了一大段路，从上值的***点直接走到了昨天来过的地方。
左边是蓝河区的怀古分区C段，右边是崇古区的问新大道。
万赴还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司梁急中生智，在思考如何给她一个不暴露无知的完美回答时，在余光中看到她的答案如一颗闪耀流星，落在了她的附近。
“是迎婕！”
她用一副熟稔语气提起此前暗中记下的名字，巧妙终止了上一个话题。
她指着左边飞檐高楼的建筑群里，正巧停靠在路旁的一辆银色跑车愤愤道：“我可还记着她在我朝司门口飙车的事情，谁不知道不能在崇古区飙车？她就是蓄意挑衅！”
说到后面她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她并不确定那条不允许在崇古区飙车的规则是否严苛。甚至规则的存在也是从万赴口中，加以自己的观察推测得知。
神圣皇庭崇古大区，从这个略为中二的名字里就可以感受到她们对古制的推崇。在这个明明有汽车高楼的时代，大区里却坚持着马车古屋。
那么禁止在区里飙车的规则，则完全是情有可原的。来了这个世界的几次出行，她都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古代。
“好巧。走，我们上去抓她小辫子。”万赴转身，迈着慵懒从容的步子往那边走去。
司梁莫名觉得眼前的万赴像是丛林里的一条毒蛇，正嘶嘶地吐着信子，游刃有余地向猎物游去。
这种想法让她淡忘了对这片陌生建筑的恐惧，第一次踏进了这个曾只是观望便让她落荒而逃的飞檐高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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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
驾驶座上的人拉低墨镜，抬眼盯着这两个意料之外找上门的人，心底警铃大作。
“贺迎婕，昨儿是你的车吧。”
万赴淡笑着朝银灰色的敞篷跑车抬了抬下巴。
“凭什么说是我，崇古没有道路监控，你可不要空口白牙诬陷我。”她傲声道。
“那你真是运气不好。”万赴看了一眼司梁，笑意加深：“昨儿你恰好紧挨着我们的小梁少门前过的。门口三米内道路属私人看管，有个监控什么的……”
“是啊，还是擦着我的肩过去的。”司梁模仿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硬学出了一副挺迫人的气势。
“你们！”贺迎婕懊恼道：“都是同学，不至于吧？”
“涉及我的人身安全，怎么不至于？”
司梁抬起下巴，说着绕圈子的废话给自己增强气势。同时心底无比好奇，万赴抓了她的小把柄后想要做些什么。
万赴继续火上浇油：“你虽非我区人，也在崇古第一学府读了好些年月。岂会不知在崇古区飙车被纠察后，便要登记在册，立即执行为期一旬的绿道志愿者，用行动向坊里居民为污染环境致歉，还要……”
“停！别念了，我认总得了吧。”贺迎婕能伸能屈，立即认输道：“冲撞了你是我不对，有什么要求就提吧。”
想起什么，她磨着牙提示这无往不利的俩人：“我要是被强制执行志愿者，上不了值让魔王心情不好了，谁都不讨好。你们可别狮子大开口啊。”
万赴满意地勾唇，向司梁使了一个让她看不太明白的眼色，随后问道：“你现下要做什么？”
“我一会儿和瀚月她们去听个蓝河这边的发展讲座。”
“既然如此，那就把司梁稍上吧。”
“什么，我？”司梁蒙圈。
“什么，你？”贺迎婕同时惊道，“既不住蓝河，又不在蓝河读书，来听我们的讲座干什么？”
“干什么不重要。小梁少昨日心情郁结，你是气结之一，今儿能为她散心解气，你自然责无旁贷。”万赴拉开车门，揽过司梁的肩。
司梁慌忙拒绝道：“不、不用……我们不是得上值吗？对，昨天你还说要做任务来着，我们去完成任务吧。”
她被动地坐在了敞篷车的副驾上，忽然有种被丢弃的错觉，无措地拉住万赴，依旧脚踩地面，不愿收腿上车。
“听报告也是上值的方式之一。至于任务，我今日更没打算做。”
万赴笑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这两日总见你情绪不佳，你就好好散散心吧。”
她最后目光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留下一句道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梁少，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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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就这么个奇怪的要求。”贺迎婕一边帮司梁把安全带扣上，一边莫名其妙道。
司梁不安地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万赴离开的方向，已经不见人了。
她隐隐有些说不清的焦躁，感觉有什么东西滑过心底，却捉摸不透。本以为万赴在图谋从迎婕那里得到些好处，结果却发现她想要的是丢下自己……
倒也不是丢。
仔细算来，这是她第一次与这个世界完全陌生的人单独相处，有些紧张在所难免。万赴并不知情，只是希望她能够散心解气。
司梁在心底叹息，对万赴竟始终关注着自己的情绪感到几分诡异的温暖。
万赴一定与原本的朝司梁无比亲密。她莫名有些心酸，随后意识到自己想得远了，又拉回了思路。
实际上，和这些不算密友的同学相处，她没理由畏惧。因为双方互不了解，她的处境更加安全，也更容易获取新的信息。
“说起来，你们今儿都怪得很。”贺迎婕托着腮道。
“怎么？”司梁略略紧张，在心底吐槽，怎么这里人均列文虎克级别的感应能力。
“眼镜王蛇的话变多了，我还以为她要狮子大开口，结果就只是要我带你听讲座。”
眼镜王蛇？司梁立马想到了万赴的眼神和举止。
她没有接话，莫名感慨并且发自内心地认同这个绰号。
贺迎婕语气微妙地瞧她一眼继续道：“你也怪，莫名其妙和我来听讲座。”
司梁听完在心底松了口气，不是所有人都像万赴能快速敏锐地精准咬住别人的命门。
“不是我说，小梁少呀，你今儿可没以前有神气。该不会真的受了情伤吧？和那个小孽种吗？昨日的假不会真为此而请吧。”
贺迎婕饶有兴趣地猜测。
“你们都瞎猜些什么？”司梁无奈问道。
她也曾问过弟弟思愈，知道朝司梁这个人物在学生圈子里遍地绯闻，感情生活颇受关注。
那群中学生就是从自家上大学的姊兄那探听来的消息，又在学校津津乐道。
“什么瞎猜，你能否认和修祈的事儿吗？”贺迎婕不满。
但她对八卦的兴趣不大，并不会咄咄逼人隐私，只是略带关切地看了司梁一眼：
“不就是个男人嘛，你也别沉浸在自己那点雨恨云愁中了，都不像你了。再不恢复你小梁少往日风采，那群长舌男好事女可会添油加醋大做文章，为你的八卦史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我在你们眼里什么样？”司梁没忍住，好奇问道。
她知道这里的人对自己格外关注。尽管以前的司量量也受人注目，但她总感觉这里的关注略有不同，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尊敬和重视。
“你自己不知道？你这张扬霸道的性子，在崇古，大家多少都受过你请客邀请，叫一声小梁少以表敬意，在区外，你王朝小霸虎的名号和那些情史的流言八卦可谓满天飞。今天最新的消息估计都传开了。”
司梁听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为了不崩人设，她默默决心以后霸道做人，同时暗自调整坐姿，伸展手脚，让自己的肢体呈现出更放松的状态。
“……我今天什么都没做，能传什么？”
“你没把柄，男的总有差漏吧？”贺迎婕嗤声：“今早修立心和修祈迟到，你也脱不了干系。已经有人说了，修立心教训妄图染指好友司梁的继兄以至迟到，小孽男装傻逃过一劫。”
“……”司梁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哟，婕儿已经等着啦。”有人从一旁的高楼里走出来，向贺迎婕挥手。
陆续有人走出来，闲聊声也越来越杂。
“还是他们上值好啊，清闲。”
“诶，那人怎么那么像那个小霸虎？”
“不可能，她怎么会和小婕……”
“听说今早她指使立心打了小孽种……”
贺迎婕刻意按了一下喇叭，冲那群人喊道：“看看，这位是谁？”
“呀！”一个女生大声打招呼道：“小梁少，怎么在这儿碰见你？”
“她想散散心。”贺迎婕接话道，“今儿上午都和我一起。”
司梁听见吵闹的人群中有个声音说：“她怎么不和她们丛林四王待一块？”
或许是因为肆意舒坦的坐姿让她一时忘记了紧张，她坐在车里支着脑袋看向人群，坦然出声道：“什么丛林四王？”
人群短暂安静了一下，每个人的表情都笑得耐人寻味。那个打招呼的女生率性地笑着说：
“你不常和我们区打交道，应该不知道自己在区外的被大家送了别的名号。”
“我知道了我和万赴的外号，四王还有呢？”司梁好奇道。
见她很好说话，那个女生更是直截了当地给了她简洁的回答：
“毒蛇，霸虎，鬣狗，独狼。”
她补充道：“后二者是修立心和朝司研，你应该也猜得到吧？”
司梁：“……挺有意思。”
看见她端着架子颇为正经的反应，众人忍俊不禁，笑得挤眉弄眼。
司梁故作高深地不作回应，心底大受震撼。之前从旁人口中她已经猜到自己和修立心关系不错，但她没想到关系会这么近。
此外，听着她们一口一句的“小梁少”，她本想端起一点架子，却怎么端怎么觉得别扭。贺迎婕口中的尊称，怕是美化过的说辞，她们看她的神情分明就像看活宝似的，哪有本分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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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赴丢开司梁这个包袱后，径直拐入崇古区，直至一间不起眼的府邸，又从房间暗门走进了地下室。
“感觉怎么样，回忆起什么了吗？”
她拉开门，里面坐着一个颓然不语的年轻男子。
她拿出怀表状吊坠的链子，翻开有巴掌大的吊坠，里面的屏幕泛着幽幽的光。
修立心：我这边安排好了，随时可以问。
她看向那个男人，漠然出声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配合答完，你兴许可以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