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面像一块破碎的琉璃,映出沈昭与谢无咎交叠的倒影。
他的手指按在她后颈,力道恰好介于钳制与托扶之间。
血契纹路从她锁骨爬上耳垂,细看竟是无数微缩的星轨,每一道弧线都指向谢无咎瞳孔深处的旋涡。
“你吞了噬骨虫王的寿数。”
他指尖划过她眼尾血纹,“现在你的时间……比三界快了半刻。”
沈昭拍开他的手,银针在指间淬出寒芒:“所以我能看到你的死期。”
水面倒影忽然扭曲——谢无咎的身影裂成两半,一半是白衣执剑的仙门翘楚,一半是骨刺狰然的魔尊。
河底传来锁链拖曳声,两人同时转头。
一具青铜棺椁被铁索悬在暗流中,棺面刻满归墟教祭文,缝隙间渗出荧绿的幽蚀雾气谢无咎的剑劈开棺椁时,腐气混着莲香扑面而来。
棺中女子身着归墟教圣袍,面容与沈昭九分相似,唯独眉心多一枚朱砂痣。
她心口插着一柄断剑,剑格刻“凌霄”二字——正是谢无咎的本命剑。
“第一百次轮回,我亲手杀了你。”
谢无咎的剑尖挑起女尸下颌,“或者说……‘她’。”
沈昭的银针蓦地扎入女尸百会穴,吞噬之力暴起!
无数记忆碎片炸开:——谢无咎在雪夜剜出心脏,喂给濒死的圣女;——圣女却将心臟炼成幽蚀之种,植入沈珏体内;——最后是谢无咎的剑贯穿圣女胸膛,血溅三丈:“这一次,我来做你的劫。”
女尸突然睁眼,朱砂痣化作幽火:“变量……终于等到你了。”
女尸的指尖刺入沈昭心口时,谢无咎的剑同时贯穿两人。
血契纹路骤然发烫,剧痛如业火焚遍西肢百骸。
沈昭在眩晕中看见谢无咎的前世——他跪在天道刑台上,替她承受三千根噬魂钉,每钉入一枚便低笑一声:“沈昭,你欠我的。”
现实中的谢无咎徒手攥住女尸利爪,黑血顺腕骨淌成一线:“借我的剑杀她?
你倒是长进了。”
沈昭趁机吞噬女尸残魂,眼角血纹蔓延至鬓发:“我看到了……你心脏的位置。”
银针破空,精准刺入他左胸一道旧疤。
谢无咎闷哼一声,却将她的手指按进伤口:“是这里?
还是……”他引着她的指尖右移三寸,停在真正的心脉处:“这里?”
暗河突然倒灌,青铜棺椁化作流光裹住两人。
再睁眼时,沈昭站在凌霄剑宗的论道台上,台下万千修士跪拜高呼“圣女”。
她手中握着谢无咎的剑,剑尖正刺入他心脏。
“这是第一百次轮回的锚点。”
谢无咎握住剑刃向前一步,任由剑锋透背而出,“你当时说……天道不公,便要众生陪葬。”
沈昭的吞噬之力失控,记忆如潮水涌入:——她为救沈珏与天道对赌,却害得谢无咎永困轮回;——每一世他越疯狂,她越接近“变量”的本质;——最终局,她将记忆封入“琥珀”,换他一个破局的机会。
幻境崩塌前,谢无咎吻去她眼角血珠:“这次赌局,我要加注。”
回到暗河,沈昭腕间血契己蔓延至心口。
谢无咎割开掌心,将血涂在她纹路上:“血契同命不够,我要你与我……因果同寿。”
星河倒转,两人神魂被强行糅合:——沈昭见谢无咎在无数轮回中剜心刻骨;——谢无咎见沈昭为破局吞下幽蚀之种,沦为半人半魔的怪物;——最终画面定格在现世:沈珏蜷缩在破庙,胸口幽蚀纹路结成莲花。
“你疯了?”
沈昭挣开他,“因果同寿意味着我死你也会……”“意味着你再不能独自赴死。”
谢无咎将断剑系在她腰间,“沈昭,你的命是我的劫数。”
河底传来沈珏的咳嗽声,混着姬家长老的狂笑:“钥匙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