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洛阳第七天,队伍己经扩大到两百余人。
卫衡蹲在溪边,就着水面倒影打量自己—这张脸与前世有七分相似,但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
连日的奔波让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粗糙,倒更符合乱世生存的需要。
“郎君,探路的回来了。
“阿苏小跑过来报告,“前面十里有个坞堡,但被石勒的军队围住了。”
“石勒?
“卫衡眉头一皱。
这位后赵的开国皇帝现在还是匈奴汉国的大将,以凶残狡诈著称。
“堡主是谁?”
“听说是河东裴氏的支系,叫裴宣。”
卫衡眼睛一亮。
裴氏是北方大族,若能得其相助.他迅速召集队伍中的精壮男子,算上沿途收集的武器,勉强凑出五十人的”武装”。
“诸位听着,坞堡一旦被攻破,里面的人都会被屠戮殆尽。
“卫衡沉声道,“但我们人少力弱,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他详细询问了探子关于胡人军营的布置,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
历史上石勒军队有个致命弱点—他们依赖掳掠为生,军纪涣散,尤其喜欢饮酒作乐。
当天傍晚,卫衡带着十名身手敏捷的青年,换上之前缴获的胡人装束,押着几辆装满酒坛的牛车接近敌营—这些酒是他们前几天路过一个废弃村落时发现的。
“站住!
什么人?
“营门守卫厉声喝问。
卫衡用熟练的匈奴语回答:“奉左贤王之命,送美酒犒劳将士!
“他亮出从洛阳尸体上搜来的令牌,这是他在现代掌握的冷门知识—匈奴官制。
守卫将信将疑,但当酒坛打开,浓郁的酒香飘出时,所有疑虑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很快,消息传遍军营,数百胡兵蜂拥而至,争抢酒坛。
卫衡冷眼旁观,悄悄带人退出狂欢中心。
按照历史记载,石勒军中多是乌桓、羯胡等嗜酒如命的部族,一旦开饮必定烂醉如泥。
“按计划行事。
“他低声命令,手下立即分散潜入营地各处。
子夜时分,当大部分胡兵醉得不省人事时,坞堡方向突然火光大作。
留守的胡人将领慌忙集结还能行动的士兵前去查看,却不知这正是调虎离山之计。
卫衡亲自带人潜入中军大帐,找到了醉醺醺的胡人主将。
这个满脸横肉的羯族大汉正搂着两个抢来的女子呼呼大睡,连卫衡的刀架在脖子上都没察觉。
“醒醒,将军。
“卫衡用匈奴语在他耳边轻声道。
大汉迷迷糊糊睁开眼,待看清状况后顿时酒醒大半:“你你是谁?”
“送你去见阎王的人。
“卫衡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结果了他。
与此同时,坞堡内埋伏的裴氏部曲也杀出城来,与卫衡的人马里应外合。
失去指挥的胡兵乱作一团,有的在醉梦中就被割了喉咙,少数清醒的也因寡不敌众而溃逃。
天亮时分,战斗结束,三百胡兵被歼,坞堡之围解除。
“裴宣谢过义士救命之恩!
“堡门大开,一个西十出头、儒士打扮的男子快步迎出,向卫衡长揖到地。
卫衡连忙还礼:“裴公不必如此,同为汉家子弟,理应互相扶持。”
进入坞堡后,卫衡才知这里聚集了近千难民,大多是周边郡县逃来的百姓。
裴宣设宴款待,席间不断试探卫衡来历。
“卫郎君年纪轻轻,却精通胡语,熟知兵法,不知师从何人?
“裴宣捋须问道。
卫衡早料到有此一问,从容答道:“家父曾任护匈奴中郎将,故略通胡语。
至于兵法.⋯“他故意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晚辈曾在洛阳太学读过一些失传的兵书。”
这番半真半假的话成功引起了裴宣兴趣。
当晚,两人促膝长谈,卫衡有意无意地”预言”了几件即将发生的战事,更让裴宣惊为天人。
三日后,当卫衡提出要联合周边坞堡共抗胡人时,裴宣毫不犹豫地表示支持:“卫郎君见识非凡,裴某愿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