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牛车上,身上盖着那条破的不能再破的棉被,每一阵寒风刮过,都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脸。
这破棉被,如今也就剩个心理安慰了。
哪还能挡得住这腊月里的刺骨严寒。
“娘,前面就是洛水镇了,听说那儿能讨到些吃食。”
儿子阿福的声音在风中颤抖。
他拉着牛车的手,冻得通红干裂。
一道道血口子渗着血丝,可他还是紧紧攥着那根破旧的缰绳,仿佛那是活下去的希望。
洛水镇。
多好听的名字,可在这荒年里。
哪里还有什么镇的样子。
还没到镇口,就闻到一股腐臭和烟火混合的怪味。
路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脸上还残留着绝望的神情。
野狗在一旁啃食着。
见我们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又继续撕咬。
那贪婪的模样,让人胆寒。
“阿福,把车赶近些,看看有没有能拿的东西。”
我强撑着坐起来,声音沙哑得自己都快听不出。
这年月。
死人的东西,活人也顾不上忌讳了。
能找到一块破布、半块干粮,那都是救命的宝贝。
阿福皱了皱眉头,眼里满是不忍,但还是听话地把牛车赶到一具尸体旁。
我哆哆嗦嗦地爬下车,脚下的土地冻得硬邦邦的,像踩在铁板上。
那尸体是个年轻后生。
身上的棉袄已经被人扒得只剩个单衣。
我伸手在他怀里摸索,摸到了一个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枚铜钱和一小块发黑的面饼。
“娘,这……”阿福有些犹豫,他向来心软,见不得这些。
“别愣着,拿着,这说不定能换口热汤喝。”
我把布包塞进怀里。
转身又去翻找其他尸体,心里默默念叨着“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可这时候。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进了洛水镇,更是一片惨象。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已经倒塌,剩下的几间也是摇摇欲坠。
街上的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像行尸走肉一般。
有几个孩子,瘦得皮包骨头。
蹲在墙角,眼巴巴地看着我们。
“阿福,去问问有没有人家愿意收留我们,哪怕是做牛做马,只要能有口饭吃。”
我拍了拍阿福的肩膀。
阿福点点头。
朝着一个看起来稍微完整些的院子走去。
他在院子门口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
露出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