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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毒糖

发表时间: 2025-03-24
绛雪轩的梅香浸透了月白纱帐,苏棠望着铜漏里缓缓沉落的银箭,指尖在艾绒灰里无意识地画着七星图案。

玄稷斜倚在青玉枕上,膝头盖着玄狐皮氅,金丝楠木药箱里的器具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最底层的暗格半开着,露出半卷焦黄的《千金方》残页。

"贵人打算让朕的腿废在腊月里么?

"玄稷屈指叩响案几,震得松子糖纸包簌簌作响。

他今日未束冠,鸦青长发逶迤在杏黄锦垫上,倒显出几分少年模样。

苏棠将药纱在滚水里浸了三滚,蒸腾的雾气模糊了眉眼:"皇上既知艾叶灰能祛寒毒,就该明白这三伏天采的艾草须配着雪水化开。

"她指腹按上他膝头陈年冻疮,触到皮下虬结的硬块时,腕间银镯突然被擒住。

玄稷的掌心烫得惊人,那道月牙疤正硌在她命门穴:"七岁那年你给朕包扎时,可没这般谨慎。

"他指尖挑开她袖口,露出腕内侧淡青的针眼,"苏家七星针法,原是要用施术者的血作引。

"窗外的梅枝突然爆开一朵红萼,积雪扑簌簌落在茜纱窗上。

苏棠嗅到他袖中沉水香下掩着的铁锈味,恍然忆起那个大雪封门的清晨——父亲用银针挑破她指尖,将血珠滴进昭阳长公主的药碗。

"臣妾愚钝。

"她抽回手,金针在烛火上燎过,"只知松子糖该配三钱砒霜。

"话音未落,油纸包己被拍在紫檀案上,糖霜裹着晶亮的砒霜粒,正是她七岁时做来药老鼠的方子。

玄稷低笑一声,震得案上药瓶叮咚作响。

他拈起块糖对着烛火端详,琥珀色的糖衣映得朱砂痣愈发妖冶:"当年你躲在太医院后巷做这毒物,原是为了药死偷吃贡品的野猫?

"苏棠瞳孔骤缩。

那个暴雨夜,浑身湿透的瘸腿少年抢走糖包时,她分明听见宫墙外野猫凄厉的惨叫。

三日后掖庭井中浮起的太监尸体,十指蜷曲如猫爪。

更漏声突然凝滞,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老嬷嬷捧着青玉碗跨过门槛,翡翠羹的碧色映着雪光,苦杏仁味混在梅香里格外刺鼻。

"太后赐——"话音未落,玄稷己就着苏棠的手饮下半盏。

血丝顺着唇角滑落,染红了昨夜失踪的解毒丹瓷瓶。

苏棠望着他喉结上滚动的血珠,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呓语:"见血封喉的毒,闻起来像打翻的胭脂盒......""现在,"帝王染血的拇指抚过她胎记,"你欠朕两条命了。

"暮色染透窗纸时,苏棠在替他包扎腕上新伤时发现了端倪。

那道横贯掌心的刀疤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正是父亲手札里记载的"牵机引"中毒之相。

她猛然扯开玄稷的衣襟,心口七星状的疤痕在烛火下泛着磷光。

"皇上饮过昭阳长公主的安胎药?

"金针悬在膻中穴上微微发颤,"这七星锁魂术需至亲血脉为引......"玄稷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药案上,松子糖的甜腻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苏贵人这般聪慧,不妨猜猜朕为何留你性命?

"他指尖划过她脊梁,在第七节脊椎处重重一按,"三年前刑场上,这处新刺的七星痣可还疼?

"药杵坠地的脆响惊飞了檐下寒鸦。

苏棠望着滚到脚边的青铜杵,底部暗刻的"景和十七年"刺痛双目——正是昭阳长公主薨逝那年,父亲奉命入宫后再未归还的药杵。

二更梆子撞碎寂静,小太监慌张的通报混着风雪涌入:"漠北八百里加急!

突厥可汗亲率......"玄稷将虎符塞进她手中时,掌心滚烫如烙铁:"等朕回来,告诉你昭阳真正的死因。

"他玄色大氅消失在梅林深处时,苏棠摸到虎符内侧的刻痕——与父亲药箱暗格里的密信残片严丝合合。

子夜时分,苏棠在更衣时发现了蹊跷。

玄稷换下的中衣内襟缝着半幅绢帕,金线绣的龙鳞间缠着歪斜的棠棣花,与她妆奁底层那方染血的帕子拼合,正好现出"昭阳"两个褪色的篆字。

窗外梅枝突然发出异响,苏棠将油纸包里的砒霜糖撒向烛火。

青烟腾起时,她看见梁上映出的人影——正是三年前在刑场,往她后背刺入银针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