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林清歌,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二女儿,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原本,她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该格外受宠,可是,她生在这个小村子里,成了父母眼里家里唯一的“赔钱货”。
她一首很喜欢自己的名字,清歌,像清晨清丽的一支歌,扬清歌发皓齿,北方佳人东邻子。
可她早该明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又何曾读懂这些诗词。
傍晚的风轻轻拂过乡间小路,林清歌蹲在自家门前,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画着圈圈。
天边的晚霞晕染开来,红得像她此刻的心情——温暖中透着些许酸涩。
“清歌!
快点去把菜洗了,别磨蹭!”
母亲站在厨房门口催促。
她的声音不大,但透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林清歌抬起头看了母亲一眼,没有吭声,只是默默起身走向水井边。
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在家里承担大部分的家务活,习惯了母亲总是偏向哥哥林清风。
“我只是个女孩嘛……”她小声嘀咕,心里却不是滋味。
哥哥林清风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读书用的文具永远是新的,穿的衣服也总是村里最好的。
弟弟林清泉更是作为老幺,被父母宠得无法无天。
相比之下,她的书包是从表姐那里翻出来的旧款,校服也总是洗得发白了还在穿。
尽管她嘴上不说,但心里难免泛酸。
这一天,她如往常一样,放学后回到家刚洗完菜,就听见屋子里传来父母的谈话声。
“孩子爹,你说清歌以后大了,能不能帮衬着清风点?
这丫头脑子灵光,学习又好,说不定以后能出息。”
母亲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些许期待。
父亲咳嗽了一声:“你别老指望她。
清风、清泉才是我们家的希望,清歌不过是个女孩儿,能有什么用?”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透着不以为然。
“我不是这个意思,”母亲连忙接过话,“我就是想着,当初给她起名字,不就是为了清风吗?
清歌,亲哥,跟哥哥亲一点,将来她有本事了,清风要是遇到难处,她这个当妹妹的也该帮一把。”
这句话像一声雷,狠狠地劈在林清歌心头。
她站在水井旁,手中的菜掉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水。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仿佛站得太近会听到更多不愿听的真相。
“清歌……”她喃喃着自己的名字,脑海里浮现出父母无数次在饭桌上提到“清风是哥哥,清泉是弟弟,你得让着他们”的场景,浮现出她每次想要一本新课外书时,母亲皱眉说“家里钱都给清风交补习费了”的模样。
她以为,自己的名字只是个普通的名字,带着父母对她未来的期望。
然而,现实却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她的名字,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哥哥而存在的,是父母“扶持亲哥”的产物。
她想起小时候,每次听到父母温柔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心中还曾泛起一丝温暖与欢喜,以为那是专属自己的亲昵称呼。
而如今,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残忍的笑话。
自己就像是一个被随意摆弄的棋子,从名字开始,就被赋予了为他人奉献的使命。
“原来我只是清风的陪衬。”
林清歌成绩很好,尤其喜欢语文,每次语文老师讲到课外书时,她总是听得格外认真。
可家里从来不给她买书,理由永远是“没必要”。
有一次,她省下了半个月的早餐钱,偷偷去书店买了一本《骆驼祥子》。
为了不被母亲发现,她小心翼翼地把书藏在床底下,只有晚上父母睡着时才敢拿出来看。
可还是被发现了。
“林清歌!
你哪来的钱买书?”
母亲怒气冲冲地把书摔在桌上,“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你还有心思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我……这是我攒的零花钱……”林清歌小声解释。
“零花钱?
你哪来的零花钱?
家里给你吃给你穿,还不够你折腾?”
母亲一句接一句,连骂带说,最后甚至连父亲也过来附和:“你一个女娃娃,看那么多书干啥?
以后还不是要嫁人的!”
林清歌攥着书,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林清歌小时候也问过母亲:“妈,你希望我以后做什么?”
母亲当时正忙着择菜,随口答了一句:“还能干啥?
读点书,找份工作,嫁个好人家就行了。”
“那清风呢?”
林清歌不甘心,又问了一句。
“你哥当然不一样,他可是咱家的根,将来要撑起这个家!”
母亲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期待,“清风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当个大老板!”
那一刻,林清歌突然明白了。
她的存在,从来都不在父母的期待里,而她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能让父母多看她一眼。
可即使如此,她也永远比不过哥哥和弟弟。
这些年,家里的重男轻女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林清歌的心里。
明明她做得再好,也永远无法改变父母的偏心;明明她努力去讨好,却换不来一个肯定的眼神。
于是,她变得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小心翼翼。
老师的表扬、同学的讥笑,哪怕只是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她都记在心里,反复琢磨。
她不敢和别人争,不敢提出自己的需求,甚至不敢在家人面前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满。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她是最不重要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