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语站在墓园里，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黑色的伞面在他头顶撑开一片阴影，却遮不住心底的潮湿。
商淮舟的墓碑很新，上面刻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照片里的男人依旧带着那副金丝眼镜，唇角微扬，仿佛下一秒就会用他那特有的清冷嗓音喊他："江助理，文件。
""江助理，节哀。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商总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江止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多想告诉所有人，他对商淮舟的感情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上下级。
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葬礼结束后，几个同事拉着他去喝酒。
江止语一杯接一杯地灌，仿佛这样就能把心底的苦涩冲淡。
酒精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耳边同事的劝慰声渐渐远去。
"小江，别喝了。
""商总走得突然，谁也没想到......"“商总那么年轻”"听说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出的事，车子首接冲下了高架......"江止语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不顾身后同事的呼喊。
夜风裹着雨丝扑面而来，他扯开领带，任由雨水打湿衬衫。
转过一个街角，江止语突然停下脚步。
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背影挺拔修长。
雨水穿过他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一片诡异的阴影。
江止语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背影他再熟悉不过，过去三年，他每天都能在办公室里看到。
那人转过身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依旧清冷。
"商......商总？
"江止语的声音在发抖。
商淮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光冷冽。
江止语踉跄着向前走去，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对方的瞬间，商淮舟的身体突然向前倾倒。
江止语下意识接住他，却感觉怀里的重量骤然减轻。
他低头看去，一条通体漆黑的蛇正盘踞在他的臂弯间，鳞片在路灯下泛着幽幽的光。
黑蛇抬起头，猩红的信子轻轻吐着。
江止语对上那双竖瞳，竟从中看到了熟悉的温度。
酒精让他的大脑变得迟钝，他鬼使神差地将蛇揣进怀里，摇摇晃晃地往家走去。
回到家，江止语将蛇放在沙发上。
他蹲下身，与蛇平视："你真的是商总吗？
"黑蛇缓缓游动，冰凉的鳞片擦过他的手背。
江止语伸手抚摸蛇身，触感光滑细腻，带着一丝凉意。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商淮舟的场景。
那天他作为新人入职，在电梯里遇到了商淮舟。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清冷疏离。
电梯突然故障，在黑暗中，他听到商淮舟平稳的呼吸声，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
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如果你真的是他......"江止语的声音有些哽咽，"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蛇吐着信子靠近他的脸，然后扭扭头，很是茫然的一样。
江止语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了，这条黑社会怎么可能会是商淮舟。
商淮舟己经死了……江止语没管这条黑蛇，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他倒在床上，酒精和疲惫让他很快陷入昏睡。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电梯里。
黑暗狭小的空间，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商淮舟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他记得当时自己紧张得手心冒汗，而商淮舟却始终保持着令人安定的平静。
"别怕。
"商淮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很快就会有人来修。
"江止语在梦中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身影。
可当他睁开眼，清晨的阳光己经透过窗帘洒进房间。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条蛇！
江止语猛地从床上坐起，冲出卧室。
客厅里空荡荡的，沙发上也没有黑蛇的踪影。
他松了口气，果然是自己喝多了产生的幻觉。
转头就看到那条黑蛇正对着他吐信子，江止语吓了一跳，他盯着那双竖瞳，陷入了沉默。
他昨天喝多了真的把这条黑蛇带回家了。
可是他明明看到了商淮舟，难道是酒精作用下出现幻觉了？
他沉默了半晌开口问：“你真的是商总？”
黑蛇不语只是一味地吐着信子，江止语以为他听不到中文，于是就切换了各种语言问他，就差跟着黑蛇吐舌头，发出嘶嘶声说蛇语问他了。
最后江止语被自己的迷惑行为给逗笑了，蛇要是能听得懂人话那就怪了，黑蛇盯着他的笑脸扭了扭头，江止语和他对视几秒后把图抱到了沙发上。
算了……不管黑蛇是不是商淮舟，也得先留在家里等他有空了在放生。
江止语在网上搜了一下蛇的习性，蛇是变温动物，需要调节体温。
江止语拿了块毯子披到黑蛇身上，然后就拿着文件慌忙地赶回公司。
江止语推开公司大门的那一刻，熟悉的冷气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那里依旧紧闭着门，玻璃墙后的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光亮。
过去三年，每天早上他都会提前半小时到公司，为商淮舟准备好当天的行程表和文件。
商淮舟总是准时在八点整踏入办公室，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清冷而专注。
他会用修长的手指翻阅文件，偶尔抬头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江止语，淡淡地说一句："江助理，咖啡。
"而现在，那扇门再也不会为他打开。
江止语站在电梯里，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感觉胸口堵得慌。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几乎要落荒而逃。
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像一座沉默的墓碑，提醒着他那个人的离去。
"江助理。
"秘书处的张允看到他，欲言又止，"那个......新总裁今天上任。
"江止语愣在原地。
他这才注意到，总裁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传来陌生的说话声。
他机械地走到门口，看到一个陌生的背影正在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
那人转过身来，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西装革履，面带微笑："你就是江助理吧？
我是新来的总裁，姓陆。
"江止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办公桌上，那里原本放着商淮舟最爱的那个青瓷茶杯，现在却换成了一只普通的马克杯。
"商总......之前的文件我都整理好了。
"江止语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如果您需要......""不用了。
"陈总打断他，"我己经让秘书处重新整理了。
江助理，你最近状态不太好，要不要休个假？
"江止语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眼睛红肿，脸色苍白，连衬衫都皱巴巴的。
但他还是强撑着说："不用了，我很好。
"回到自己的工位，江止语机械地打开电脑。
屏幕上弹出无数封未读邮件，他一条条点开，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耳边传来同事们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听说新总裁是董事长的侄子......""商总才走没几天，这么快就......""嘘，小声点......"江止语倚靠在椅子上，脑子不断回放着商淮舟的那张脸，心底酸涩难忍，还没能说出口的爱恋就这样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