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噩梦中惊醒时，窗外的积雪正泛着幽蓝的光。
手机屏幕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床单上还残留着陌生香水的气味——是昨夜在丈夫西装领口闻到的那股甜腻的鸢尾花香。
"妈妈？
"五岁的小雨揉着眼睛坐起来，助听器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蓝光。
我迅速抹掉脸上的泪水，把儿子搂进怀里。
他的助听器贴着我的胸口，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像春蚕啃食桑叶。
床头柜上的蝴蝶兰耷拉着脑袋，叶片边缘已经发黄。
这是我三年前从花市买来的，一直精心照料，却在今夜被冻伤了。
我伸手触碰它的花瓣，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就像我的心一样冷。
七点整，民政局门口的梧桐树落尽最后一片黄叶。
我握着钢笔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深秋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照见指甲油剥落后斑驳的月牙白。
前夫盯着我手腕上被玫瑰花刺划出的血痕："带着个聋子，你能撑几天？
""是听障。
"我把协议书推给工作人员，指尖残留的薄荷香盖过了心口的血腥味。
小雨正趴在等候区的长椅上画画，蜡笔下流淌出大片大片的蓝，那是他世界里永恒的寂静之海。
天还没亮透，三轮车链条的咔嗒声就碾碎了巷口的月光。
我裹紧褪色的牛仔外套，后车厢里三十扎白玫瑰随着颠簸轻轻颤动。
小雨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助听器滑落颈侧，睫毛在晨雾中凝着细小的水珠。
"苏姐，今天的洋牡丹蔫得厉害。
"店员小美掀开塑料帘子，冷风卷着几片雪花扑进来。
我蹲在冷藏柜前检查花材，冻僵的手指被玫瑰刺扎出细小的血珠。
上个月被冰水泡裂的虎口还在渗血，缠着的创可贴早已被汁液染成青绿色。
"妈妈！
"小雨突然拽我的围裙，助听器发出刺耳的蜂鸣。
我转身看见玻璃门外站着穿驼色大衣的男人，五年时光把他雕刻得愈发精致，像商场橱窗里标好价码的模特。
"我要探视权。
"他的古龙水味道还是让我反胃。
律师公文包的金属搭扣在阳光下闪动，我注意到小雨正死死咬住下唇——那是他害怕时的习惯动作。
我抽出一支红玫瑰，刺尖划过前夫的手背："你该庆幸他现在戴着助听器。
"血珠渗进丝绒般的花瓣，在冬日阳光下开出暗红的花。
柜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