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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逆时罗盘

发表时间: 2025-03-21
黑檀木匣在报警器红光下泛着尸油般的光泽。

季临秋的指尖刚触到蝙蝠状铜锁,表盘温度骤降,怀表链条突然勒进他的颈动脉。

那些青黑色血管在镜中剧烈搏动,宛如皮下寄生了成串的蚂蚁。

"季先生?

"门外的催促声带着金属刮擦般的杂音。

木匣应声弹开。

腐臭味扑面而来,躺在猩红绸缎上的青铜罗盘正在自主旋转,二十八宿刻度渗出荧光绿的黏液。

当震卦指向"鬼金羊"星宿时,盘面浮起血色脉络——正是城南废弃的圣玛丽妇产医院平面图。

"这是...我的静脉纹路?

"季临秋发现罗盘表面的血管分布与自己左手完全吻合。

盘心磁针突然首立,针尖刺破他的食指,血珠滚落在"产房三区"的位置。

剧痛让左眼再次灼烧。

当季临秋下意识望向快递员时,视网膜上赫然烙着恐怖影像:藏青制服下是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蛆虫正从快递员左眼眶钻出,而对方递来的签收单上密密麻麻写满"死"字。

"您的瞳孔在扩散。

"快递员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的三角齿,"需要急救吗?

"季临秋踉跄后退,撞翻了清代紫檀屏风。

屏风落地声在店内引发连锁反应,博古架上的器物集体震颤,康熙年间的青花梅瓶突然涌出黑色长发。

当他摸到报警器时,发现红色按钮己经变成颗布满血丝的眼球。

"咚!

"老妪的拐杖声从二楼传来。

季临秋抬头看见楼梯旋转成莫比乌斯环,旗袍下摆从不同时空层垂落:1947年的绸缎料、1999年的化纤布、2023年的全息投影布料..."后生仔,睇路啊。

"三重声线同时响起。

季临秋的左眼突然刺痛难忍。

在被迫闭眼的瞬间,他感觉空间正在坍缩——货架扭曲成克莱因瓶结构,元青花鬼谷子罐与iPhone15重叠在同一个三维坐标,而自己正站在所有时间线的交汇点上。

"收件人需要验货吗?

"快递员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季临秋睁眼时,发现对方的手己搭在自己肩上,制服袖口露出暗金色沙漏刺绣,漏斗里的沙砾竟是微型骷髅头。

怀表突然发出尖啸。

季临秋本能地按下表冠,表盘迸发的银光中,他看到惊悚的未来片段:自己跪在废弃医院产房,双手接住从孕妇尸体胯下滑出的腐烂婴儿,那团血肉正在发出老妪的笑声。

"啊!

"季临秋打翻木匣。

坠地的青铜罗盘疯狂自转,在瓷砖上擦出绿色火花。

当磁针最终定格时,表盘背面浮出两行小篆:**子时三刻****孤鸾照镜**更衣镜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季临秋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脖颈黑纹己蔓延到下颌,而那个"他"正在用口型重复说着:"快逃。

"橱窗外传来救护车鸣笛。

当季临秋再回头时,快递员与木匣都己消失,唯有地砖上留着滩腥臭黏液。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显示23:17,但怀表指针停在00:13——那个永远快十三分钟的诅咒时刻。

黏液突然沸腾起来。

在血月升到梧桐树梢时,季临秋看到自己的一生正以倒带形式在黏液表面闪回:父母实验室爆炸的火光中,有个穿旗袍的身影正在捡拾他烧焦的头发;孤儿院火灾那夜,院长办公室传出老式座钟的报时声。

"叮——"珐琅座钟再次鸣响。

季临秋的左眼突然流出黑色血液,在脸颊上形成二维码状纹路。

当他用纸巾擦拭时,发现那些纹路在放大镜下是无数个微缩的"13"。

更衣镜轰然炸裂。

飞溅的玻璃碎片中,季临秋看到有张泛黄的《申报》残页飘落——1947年4月13日头版头条:《沪上名媛惨死公馆,腹中胎儿不翼而飞》。

残页上的死者照片,正是青铜镜中穿酒红睡裙的女人。